祭坛事件第七日,刘砚秋正在药铺碾药材,突然听见街上传来了惊呼声。
李捕头!李捕头的刀断了!
她掀开了门帘,正见镇北镖局的总镖头李震跪在青石板上,双手抱头惨叫着。
他胳膊上的虎纹命纹正在剥落,像被烈火烤化的蜡,露出下面青白的皮肤。三天前他还能用铁砂掌拍碎青石。
同一天,三十里外的破庙,老乞丐啃着偷来的烧鸡突然呛住。
他盯着墙根缩成一团的小叫花子,那孩子后颈正冒出淡蓝色命纹,像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这世道要乱了。老乞丐把鸡骨头砸向屋檐,惊飞一群麻雀。
果然,半夜赵景川的快马就踹开了陆江的破院门。
七皇子靴底沾着血,腰间玉佩撞得叮当响:青岚派大弟子今早被自己的命纹反噬,废了;江南赌坊的小混混突然能御气,砍了三个镖师。他把密报拍在桌上,有人在拿命火当引子,搅乱命纹秩序。
陆江正瘫在竹椅上打盹,闻言掀了掀眼皮:
不知道。赵景川扯松领口,但他们的目标是你。昨晚有批死士潜进京城,身上带着和祭坛黑影同款的劫星碎玉。
陆江坐直身子,火印在额间亮起幽蓝:那就去源头。
源头?
焚渊谷。陆江摸出块发黑的木牌,是祭坛古纹里抠出来的,命火的根在极北,烧了十年的地方。
三日后,极北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陆江脸上。
他站在焚渊谷口,谷内翻涌着蓝雾,像有活物在呼吸。
的一声。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
陆江低头,发现自己在谷口站了半柱香,躺平签到触发。
获得《命火·御魂诀》,可御命火不伤神魂。
他扯了扯冻硬的衣领,把功法塞进脑子。
谷口的蓝雾突然翻涌,卷着雪粒凝成刀形劈来。
陆江不躲,抬手接住,刀在掌心烧成灰烬。
来真的?他笑了,抬脚迈进谷。
谷内比外头冷十倍。
陆江每走一步,脚下的冰面就裂开蛛网纹,命火在丹田烧得发烫。
左边山壁突然炸开,三条火蟒窜出来,獠牙上滴着蓝焰。这是被命火异化的妖兽。
他捏诀,《御魂诀》运转。
火蟒游到他面前突然温顺,绕着他胳膊缠成围巾。
原来能沟通。陆江挑眉,继续往谷里走。
越往里,命火越狂躁。
山壁上刻满扭曲的命纹,全是历代想掌控命火却被反噬的修士。
有具骸骨还保持着抓向天空的姿势,指骨里嵌着半块命火残片。
贪心。陆江踢开骸骨,残片地落在他脚边,突然融进他的火印。
额头一烫,眼前闪过画面:十年前,玄鼎国破那晚,一道蓝焰从皇宫窜向极北,烧穿了云层。
原来命火是从这儿来的。他喃喃。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座圣坛。
圣坛由命火凝结而成,每块砖都在燃烧却不融化。
坛顶悬浮着团光,比月亮还亮,正是命火的核心。
终于来了。
声音从坛上传来。
陆江抬头,看见道白影。
那人穿着玄色绣金袍,腰间挂着命纹盟会的玉牌。十年前失踪的盟主萧无涯。
萧盟主?陆江眯眼,我还以为你死在玄鼎国破那天。
萧无涯笑,指节捏得发白,我在等命火重燃。他抬手,掌心浮起半块劫星碎玉,你以为祭坛那黑影是劫星?
不,是我用命火残片捏的傀儡。
陆江火印大亮:所以那些乱象,是你搞的?
当然。萧无涯踏下台阶,命火该由我掌控,不是你这个遗孤。他指尖弹出火星,圣坛四周的命火突然暴动,化成锁链缠向陆江。
陆江不退反进,《断水刀法》起手式。
刀光劈开锁链,同时《焚息诀》运转到九重,掌心蓝焰暴涨。
就凭你?萧无涯冷笑,你体内的命火早被我下了咒。
话音未落,陆江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刀身燃着命火,正在吞噬萧无涯的命纹。
你错了。陆江说,命火认的是心,不是命盘。
萧无涯瞳孔骤缩。
他后颈的命纹开始崩解,像被刀刮掉的墨迹。不可能,我算到了所有变数。
你没算到我躺平。陆江甩开刀上的血,躺够了,自然能走出你的命盘。
萧无涯的身体开始透明,最后化为星芒。
圣坛中央的命火突然炸开,裹着陆江升上半空。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额头凝结。
等落回地面,摸了摸,是完整的命火印记,像朵蓝莲花。
从今往后,再无人能操控命运。他对着圣坛说。
三日后,陆江站在圣坛前。
他抬手,命火核心乖乖落进掌心。
刘砚秋、老乞丐、赵景川站在谷口,被谷内的热浪逼得后退。
你要封了它?老乞丐喊。
陆江点头,它该休息了。
他把命火核心按进圣坛。蓝焰瞬间熄灭,圣坛开始下沉,埋进冻土。
走了。陆江拍了拍身上的雪,往谷外走。
赵景川望着他的背影,对老乞丐说:他真不打算当什么命主?
当命主多累。老乞丐啃着最后半只烧鸡,这小子啊,就爱躺平。
刘砚秋摸出怀里的玉佩,上面的纹路和陆江的命火印记一模一样。
她望着陆江的背影,嘴角扬起笑意。师父说的传人,找到了。
圣坛彻底沉入地下时,极北的天空突然亮起一点蓝。
那光飘得很慢,像颗星星,又像团火,往南方去了。
陆江走到谷口,抬头看了一眼谷口边的那棵大樟树。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管它是新的开始,还是旧的轮回。躺平的路,我还没走够呢。陆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