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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峒那由白色巨石垒砌的寨墙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如同一位饱经风霜的巨人,沉默地矗立在灰暗的沼泽与峭壁之间。见到峒主岩烈与圣刻行者苏晚晚等人安然返回,寨墙上警戒的战士发出阵阵欢呼,沉重的寨门缓缓开启。
然而,峒内的气氛却远非凯旋的欢庆,反而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留守的玄火、玄冰兄弟与几位长老快步迎上,脸上皆带着凝重之色。
“统领,苏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玄火语气急促,“你们离开这几日,外围的暗哨发现多处不明身份者活动的踪迹,虽然未曾靠近峒寨,但行踪诡秘,似乎在探查什么。而且……据逃难来的其他小部落的人说,西南深沼方向,近日时有异光冲天,地脉震动频繁,恐有大事发生。”
凌昊与苏晚晚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沉。青木王果然没有放弃,而是在调集力量,酝酿着更大的阴谋。那深沼异动,恐怕也与归墟脱不了干系。
“先进去再说。”凌昊沉声道。
众人迅速进入峒中最大的石屋,屏退左右,只留核心几人。
岩烈先将葬魂谷之后,前往归墟外围、遭遇木魍伏击、苏晚晚借归墟之力反杀等事,简要说了一遍。听得玄火兄弟与几位长老又是心惊,又是振奋。
“木魍伏诛,实乃大快人心!”一位长老抚掌道,但随即忧色更重,“可青木王本体尚在,其麾下势力盘根错节,绝不会就此罢休。如今频频异动,恐怕所图非小。”
凌昊点头,看向苏晚晚:“苏姑娘,你与归墟灵枢有所感应,对此番异动,可有头绪?”
苏晚晚微微阖目,仔细感应着识海中那丝与归墟的微弱联系。那联系如同风中蛛丝,细微却坚韧,传递来一种模糊的、仿佛被什么东西不断“搅动”的躁动感。
她睁开眼,眸光沉静:“归墟本身并无异常,其意志依旧沉寂。但这股躁动……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试图冲击、或者……渗透归墟外围的屏障?或者说,是在干扰那残存的守护阵法?”
她回想起那根断裂石柱上曾被木魍侵蚀的痕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恐怕是青木王麾下,正在尝试以某种方式,强行打开通往归墟核心的通道,或者……是在削弱守护阵法的力量。”
众人闻言,脸色更加难看。若真让青木王得逞,控制了归墟灵枢,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阻止他们!”岩烈猛地站起,魁梧的身躯散发出彪悍的战意,“白山部勇士,愿再为先锋!”
凌昊却抬手制止了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敌暗我明,对方具体位置、手段、兵力皆不清楚,贸然出击,恐中埋伏。而且,经此前连番大战,我方人员疲惫,亟待休整,不宜再仓促远征。”
他顿了顿,看向苏晚晚:“当务之急,是尽快摸清对方的准确动向与图谋。苏姑娘,你与归墟有感应,可能借此确定对方行动的大致方位?”
苏晚晚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可以一试,但需绝对安静的环境,且不能受到干扰。”
“好!”凌昊当即决定,“苏姑娘,你即刻闭关,尝试锁定对方方位。岩烈峒主,请你派出最精锐的侦查好手,以白岩峒为中心,向西南深沼方向进行地毯式搜索,重点探查能量异常区域与陌生势力聚集点。花影、鹰眼,你二人负责协调与信息传递。玄火、玄冰,加强峒寨防御,尤其是防备高手潜入。谷桑,你协助照看苏姑娘,并留意峒中伤病。”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众人凛然遵命,立刻分头行动。
苏晚晚在谷桑的陪伴下,来到了千窟山那处刻有古巫遗刻的石室。此地气息古老沉凝,与归墟隐隐呼应,是最佳的感应之地。
她盘坐于石碑前,摒除杂念,心神彻底沉入识海。《龟守金石诀》徐徐运转,滋养着依旧有些疲惫的神魂。她并未急于去“拉扯”那丝与归墟的联系,而是如同上次那般,以一种“倾听”与“共鸣”的姿态,缓缓靠近。
神识沿着那微弱的联系,如同溪流汇入大海,再次“触摸”到了那片幽暗、浩瀚、仿佛蕴含着宇宙终极奥秘的归墟意志。
这一次,她感受得更加清晰。归墟本身依旧如同亘古不变的深渊,但其外围,那由残破石柱构成的守护阵法所在区域,正传来一阵阵持续不断的、带着强烈侵蚀与凋零意味的“涟漪”!这“涟漪”如同无数细小的墨绿色毒针,不断地刺击、钻探着阵法的屏障,试图寻找薄弱之处渗透进去!
方位……西南偏西!距离比之前的寂灭雾区更深入,已经极度靠近归墟本体显化的边缘!
苏晚晚甚至能隐约“看”到,在那片区域,聚集着数量惊人的墨绿色光点(青衣人与巫蛊师),以及几团格外庞大、晦涩、散发着金丹境波动的恐怖气息!其中之一,那如同参天古木般浩瀚而充满支配感的,正是青木王!另外两股,一股阴冷死寂如万载玄冰,一股暴虐炽热如地心毒火,显然是他请来的强援!
他们似乎正在联手,催动一个庞大的、由无数墨绿色符文构成的临时阵法,那阵法如同一个巨大的钻头,持续不断地冲击着归墟的守护屏障!照这个速度,恐怕不出三五日,屏障便会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
苏晚晚心中一凛,立刻将感知到的信息牢牢记住,随即小心地切断了联系。长时间维持这种感应,对神魂负担极大。
她睁开眼,对守在一旁的谷桑道:“通知凌统领和岩烈峒主,情况紧急,我已探明对方方位与图谋。”
片刻后,石屋内,核心几人再次齐聚。
听完苏晚晚的叙述,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三名金丹……加上众多麾下……还有那诡异的破阵之法……”凌昊眉头紧锁,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如此力量,莫说我们,便是凤长老亲至,恐怕也难以正面抗衡。”
岩烈一拳砸在石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脸上充满了无力与愤怒:“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亵渎圣地?!”
“硬拼绝无胜算。”苏晚晚声音冷静,打破了压抑的气氛,“但我们的目的,是阻止他们,并非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歼灭。”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凌昊身上:“凌统领,若凤长老能与青木王僵持,牵制其大部分精力,我们是否有机会,干扰甚至破坏掉那个临时破阵之法?”
凌昊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迅速思索起来:“若凤长老能牵制住青木王及其一名帮手,剩下的一名金丹以及那些麾下,我们凭借地利与突袭,或有一丝机会!只是……如何接近?对方必有重重警戒。”
苏晚晚走到沙盘前,指向那片区域:“他们全力破阵,心神必然集中于归墟屏障。而且,那片区域环境恶劣,毒瘴、泥沼、诡异生灵遍布,本身便是天然的屏障。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她看向岩烈:“岩烈峒主,白山部世代居住于此,可知有无隐秘路径,能绕过对方正面警戒,直达其侧翼或后方?”
岩烈盯着沙盘,粗大的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一条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忽略的水脉线上:“这里……有一条……废弃的……地下暗河支流……入口隐蔽……可通至……那片区域……边缘。但河道……狭窄……遍布……蚀骨阴蛭……与毒障……极其危险!”
“地下暗河……”苏晚晚眼神微亮,“危险,也意味着对方疏于防范。蚀骨阴蛭与毒障,我或可应对。”
她身负寂灭冰焰,对阴邪毒物有着极强的克制。而且,与归墟的感应,让她对水灵之气也有了更深的亲和。
“就这么定了!”凌昊当机立断,“我立刻传讯凤长老,说明情况,请求其设法牵制青木王主力。同时,我们即刻挑选精锐,准备从地下暗河潜入,突袭破坏其破阵仪式!”
他看向苏晚晚,语气郑重:“苏姑娘,此次行动,核心在于你能否抵挡暗河中的凶险,并找到破坏那临时阵法的方法。压力……全在你一人身上了。”
苏晚晚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却坚定:“义不容辞。”
计划一定,整个白岩峒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凌昊以秘法向凤栖梧传递了紧急军情。 岩烈亲自挑选了十名最擅长水下闭气与隐匿的勇士,并开始准备应对暗河毒物的巫药。 花影、鹰眼检查装备,调整状态。 玄火、玄冰兄弟则负责加固峒寨防御,并制造大军仍在峒中的假象。 谷桑帮苏晚晚准备了一些恢复神识与真气的丹药。
苏晚晚则独自静坐,继续体悟着与归墟的那丝联系,同时反复推演着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法则之针”的运用。她隐隐感觉到,那临时破阵之法,其能量结构必然极其复杂且不稳定,若能找到其关键节点,或许能以极小的代价,引发其崩溃。
这一次,不再是硬碰硬的厮杀,而是智慧与对法则理解的较量。
夜色渐深,星月无光。
一支由苏晚晚、凌昊、花影、鹰眼、岩烈以及十名白山部水下好手组成的十四人精锐小队,悄然离开了白岩峒,如同融入夜色的利刃,向着那条充满未知与危机的废弃暗河入口,疾行而去。
他们的目标,是阻止一场足以颠覆南疆格局的阴谋,守护那沉睡万古的归墟灵枢。
而苏晚晚,这位身负《石魄经》与归墟认可的“圣刻行者”,将再次肩负起最关键的重任。她的指尖,一缕乌金色的光华内敛到了极致,仿佛孕育着石破天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