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龙岭闻异事，支线引新途
县城的早市总带着股鲜活的烟火气，像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萝卜，带着泥土的腥甜和露水的清新。街口的油条摊前白雾蒸腾，炸得金黄的油条在滚油里“滋啦”作响，膨化成诱人的螺旋状，摊主老李用长竹筷翻搅着，油星溅在黑黢黢的铁板上，烫出点点焦黑的斑痕。竹筐里码着刚出锅的糖糕，油亮的表面裹着层绵白糖，引得苍蝇嗡嗡地盘旋，老李时不时挥起蒲扇赶一下，扇面上“风调雨顺”四个红字早已褪色。
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穿行在人群里，鼓点“咚咚锵”地响，担子里的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糖果玩具晃出细碎的声响。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孩童围着他打转，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铜板，眼睛盯着那只装着琉璃弹珠的铁皮盒，盒盖上画着的孙悟空早已掉了漆。货郎是个跛脚的汉子，左腿比右腿短了一截，走路时身子一歪一歪的，却总爱咧着嘴笑，露出颗缺了角的门牙：“慢点儿跑，别摔着！这弹珠有红的、绿的、带花的，买两颗送颗蓝的！”
王胖子捧着个糖火烧蹲在客栈门槛上，油乎乎的手指捏着焦脆的外皮，糖馅顺着指缝流下来，在青布褂子上蹭出片黏糊糊的黄渍。他听得眉飞色舞，嘴里的糖渣掉在衣襟上浑然不觉，喉结上下滚动着，把烫得发麻的舌头伸出来晾了晾，又赶紧缩回去：“真的假的？龙岭那地方有内丹？”他含糊不清地问道，唾沫星子混着糖渣喷出来，“老张头可别忽悠我，胖爷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精绝女王的棺椁都摸过，金丝楠木的盖子我都敢敲，还能被个破山洞唬住？”
被称为老张头的老汉挑着菜筐，筐绳在肩上勒出道红痕，筐里的青菜沾着晨露，油麦菜的嫩黄菜心裹着层白霜，上海青的边缘还带着虫咬的豁口。他闻言直撇嘴，嘴角的皱纹挤成一团，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说话时漏着风：“谁忽悠你这后生？龙岭迷窟的事，咱这一带三岁小孩都知道！”他放下菜筐，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袋锅，铜锅子被摩挲得发亮，“说是早年间有个云游老道，在窟里修炼了三百年，白胡子都拖到地上了，最后羽化升仙那天，整座山都冒金光，把云彩都染成了红的！他留下颗内丹，鸽蛋那么大，通体浑圆，夜里能发光，照得半山洞都亮堂堂的！”
老张头往烟袋里塞着烟丝，手抖得厉害，烟丝撒了一地：“谁要是得了，能治百病！不管是痨病还是鼓症，抹一下就好，连瞎子都能重见光明！”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像怕被风听了去，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还能挡厉鬼呢！去年李家庄的二柱子，在坟地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胡言乱语的，跟中了邪似的，请来的道士画了七道符都没用。后来他娘去龙岭求了点‘仙土’，回来烧了灰兑水喝，嘿，第二天就好了！现在能下地干活，还娶了媳妇，开春就要生娃了！”
毕邪端着碗小米粥从客栈出来，粥面浮着层薄薄的米油，像层半透明的琥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粥碗是粗瓷的，碗沿缺了个小口，是他从后厨借的。他正好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小米粥的热气熏得他鼻尖发痒。龙岭迷窟？《鬼吹灯》里的经典场景，里面哪有什么内丹，分明是西周幽灵冢和唐代大墓的所在地，藏着不少凶险——那幽灵冢会随着天星移位而变幻位置，就像个会跑的幽灵，稍不注意就会被困在里面，绕来绕去总也找不到出口；唐代大墓的机关更是精巧歹毒，流沙能把人瞬间埋成肉粽子，翻板下藏着削尖的木桩，毒气是用曼陀罗和砒霜熬的，闻一下就头晕目眩；还有那让人闻风丧胆的人面蜘蛛，巴掌大小，背部长着酷似人脸的花纹，有鼻子有眼，甚至能看出喜怒哀乐，毒牙像两根细针，能轻易刺穿皮肉，被咬一口，神仙难救。
“胖子，别听他瞎咧咧。”毕邪在他身边坐下，青石门槛带着清晨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裤衩渗进来，激得他打了个哆嗦，“哪有什么内丹，多半是盗墓贼编出来的噱头，想引傻子去探路，他们好坐收渔利。”他用勺子轻轻搅动着小米粥，米香更浓了，“真有能挡厉鬼、治百病的宝贝，轮得到咱们？早被达官贵人挖空了，就算剩点渣，也得被官府当贡品收走。”
“你咋知道没有？”王胖子不服气，脖子一梗，抢过他手里的粥碗就喝了一大口，烫得直咂嘴，舌头伸得老长，像条吐信子的蛇，“万一真有呢？治百病啊！你看咱手腕这印记，说不定就能靠它压制！”他放下粥碗，用袖子抹了把嘴，油亮的脸上泛着红光，“到时候咱哥几个都不用找雮尘珠了，直接揣着内丹逍遥快活去！胖爷我先在京城买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再娶个漂亮媳妇，生俩大胖小子，天天给我捶腿捏肩！”他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横飞，仿佛那内丹已经揣进了他的口袋，连眉梢都带着得意。
胡八一和Shirley杨也走了出来。胡八一刚洗漱完，脸上还带着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淌，滴在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上。他用毛巾擦着脸，听完王胖子的转述，眉头就皱了起来，像被雨水打湿的墨团，拧成了个疙瘩：“龙岭迷窟我听说过，在陕西那边的秦岭东段，地形复杂得很，全是天然形成的溶洞，里面岔路比蜘蛛网还密，洞套洞，窟连窟，跟个巨大的迷宫似的。”他把毛巾搭在肩上，露出结实的胳膊，“当地老乡说，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出不来，不是饿死就是迷路，最后变成洞里头的枯骨，所以都叫它‘迷魂窟’。”
胡八一顿了顿，眼神凝重地看向毕邪：“而且……我早年在一本残破的风水书上见过记载，说那地方的风水很怪，像是被人动过手脚，藏着凶煞，是‘五黄煞星’位，主大凶大灾。这种地方，一般的盗墓贼都不敢碰，怕折了阳寿。”
“凶煞？能有红犼凶？能有霸王蝾螈猛？”王胖子梗着脖子，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腰间的工兵铲，铁铲柄撞击着他圆滚滚的肚子，发出“咚咚”的闷响，“胖爷我现在有小毕这福星在，啥妖魔鬼怪咱没见过？红犼够横吧，还不是被小毕劈了？霸王蝾螈够猛吧，见了避尘珠还不是得夹着尾巴跑？”他拍着胸脯，底气十足，“再说了，去昆仑之前，咱正好去龙岭转转，万一真有宝贝，不就赚了？就算没有，权当是练练手，熟悉熟悉地形，省得到了昆仑手忙脚乱。”
苏晴站在一旁，身上还带着书卷气，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系着个蝴蝶结，衬得她脖颈愈发纤细。她轻轻摩挲着颈间的银锁，锁身的凉意透过布料传到皮肤上，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锁面上刻着朵小小的梅花。“我父亲的笔记里提到过龙岭，”她轻声说道，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软乎乎的，像怕惊扰了什么，“说那里有处唐代石碑，是位叫‘李淳风’的风水大师所立，碑上刻着关于雮尘珠的线索，只是语焉不详，只说‘珠藏昆仑，影落龙岭’。”她抬起头，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片淡淡的阴影，“或许……去看看也无妨。”
她的话还没说完，毕邪的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提示音，冰冷的机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像冰面下流动的溪水：
【叮！检测到支线任务触发：探索龙岭迷窟，寻找唐代石碑线索。任务奖励预览：摸金校尉正宗手法（包含分金定穴进阶技巧、机关破解术、明器辨识法）。任务时限：7天。】
毕邪心里一动。摸金校尉正宗手法？这可是胡八一的看家本领，是摸金派千年传承的精髓。分金定穴能根据星辰方位和地形走势，精准定位墓穴的位置，误差不超过三尺；机关破解术能化解各种精巧陷阱，从最简单的翻板、流沙，到复杂的连环阵、奇门遁甲，都有应对之法；明器辨识法能一眼看出古董的年代、工艺和价值，还能分辨出哪些是仿品，哪些是镇墓的邪物。系统竟然把这个作为奖励？看来龙岭迷窟里的线索，比他想象的更重要，或许那石碑上的内容，能直接点明雮尘珠在昆仑的具体位置，甚至可能藏着破解诅咒的关键。
“苏晴说得对。”毕邪放下粥碗，碗底与石阶碰撞发出轻响，像块小石子掉进了深潭，“不管有没有内丹，既然有雮尘珠的线索，就该去看看。而且系统也提示了，那里有值得探索的东西，奖励还不少。”他看向胡八一，眼神笃定，“老胡，我觉得可以去，就算不为内丹，为了石碑上的线索也值得跑一趟。”
“你看！我就说吧！”王胖子得意地拍了拍大腿，震得门槛都颤了颤，灰尘簌簌地往下掉，“小毕都发话了，这事准成！老胡，杨小姐，咱就这么定了！先去龙岭，再闯昆仑，双管齐下，效率翻倍！”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条缝，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堆的宝贝在向他招手。
胡八一沉吟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骨节碰撞发出“哒哒”的轻响，像是在计算利弊。他抬头看了看毕邪，见他眼神笃定，又想起精绝古城里毕邪的表现——总能在关键时刻拿出办法，系统的提示也从未出过错。最终，他点了点头，像是卸下了块石头：“行。去龙岭绕一圈也好，正好补充些物资，陕西那边的装备比这边齐全，尤其是溶洞探险用的东西，能买到正宗的德国货，质量靠谱。”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了迷窟里，一切听指挥，不许乱摸东西，那里的机关怕是不比精绝古城少，而且天然溶洞地形复杂，信号全无，一旦走散，很难汇合。”
“放心吧老胡，胖爷我有数！”王胖子拍着胸脯保证，声音洪亮得像敲锣，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目光在周围小贩的货摊上扫来扫去，从卖玉佩的摊子看到卖青铜器的铺子，显然没把“不许乱摸东西”当回事，心里早就盘算着要摸几件明器出来，好回去跟街坊邻居显摆。
Shirley杨拿出随身携带的皮质笔记本，封面是深棕色的，边角已经被磨得发亮，上面用烫金的字体印着一行英文。她翻开本子，里面密密麻麻地画着路线图和标记，还有各种怪物的素描，线条细腻而精准。她翻到空白页，拿出支钢笔，在陕西的位置画了个圈，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像春蚕在啃桑叶：“龙岭在秦岭东段，离这儿不算太远，走官道的话，骑马大概三天能到。我去准备些溶洞探险的装备：高强度尼龙绳索、防水荧光棒、加厚防水布、压缩饼干、罐头，还有对付毒虫的药剂——听说秦岭一带的毒虫毒性很强，尤其是蝎子和蜘蛛，得提前准备。”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还得买几盏矿灯，普通的手电筒在洞里亮度不够，矿灯续航久，还能戴在头上，不影响双手干活。”
苏晴也道：“我去查些地方志，看看有没有关于龙岭迷窟的详细记载，比如入口位置、附近的村落分布、有没有什么忌讳或者传说。”她指了指街角那家挂着“古今书店”木牌的老店，“那家店我问过了，老板说有不少清代的手抄本，或许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分工已定，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客栈的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像投入了石子的池塘，激起层层涟漪。王胖子兴高采烈地跑去牲口市选马，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跑起来时肚子上的肥肉一颠一颠的，临走前还不忘从油条摊抓了两个糖火烧揣在怀里，油纸包被他捏得皱巴巴的。
胡八一和Shirley杨去采购物资，清单列了满满一页，从工具到药品，细致入微。他们先去了铁匠铺，买了两把淬火的工兵铲，刃口锋利得能轻松削断树枝；又去了杂货铺，挑了十丈长的尼龙绳，强度能承受三个人的重量；最后到了西药铺，老板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推荐了最好的解毒血清和消炎药，还神秘兮兮地塞给他们一小包黑色的粉末：“这是祖传的驱虫药，撒在身上，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进山洞必备！”
苏晴则钻进了县城的旧书铺，那是家开在街角的老店，门板都褪了色，上面的红漆剥落得露出了木头的原色，门环上锈迹斑斑。铺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股陈旧的霉味和纸墨的香气，书架从地面一直顶到天花板，上面塞满了泛黄的旧书，连过道里都堆着书箱，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老板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头，正坐在太师椅上打盹，手里还捏着本线装书。苏晴轻手轻脚地翻找着，指尖拂过一本本《陕西通志》《秦岭风物志》，希望能找到关于龙岭迷窟的记载。
毕邪则留在客栈整理之前的收获——避尘珠被他用红布裹了三层，放在背包最里层，据说这珠子见光易损，遇污则晦；霸王蝾螈克星粉末装在个小瓷瓶里，塞在腰间，瓷瓶是青花瓷的，上面画着缠枝莲纹，是他从精绝古城带出来的战利品；还有那枚仿制品摸金符，虽然是仿的，却也坚硬锋利，用黑绳系着，贴在胸口的位置，能感受到冰凉的触感，像是有股力量在守护着他。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毕邪摊开的地图上，地图边角有些磨损，卷了起来，是从Shirley杨那里借来的，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地名和路线。龙岭迷窟的位置被他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标注着系统提示的几个关键词：“西周幽灵冢”、“唐代大墓”、“人面蜘蛛”、“石碑线索”。他盯着“人面蜘蛛”四个字，眉头微蹙。这玩意儿他在书上见过描述，说是群居生物，视力极佳，能在黑暗中捕捉到微弱的光线，就像猫的眼睛一样；而且行动迅速，爬行时悄无声息，毒性发作极快，被咬后不到十分钟就会全身麻痹，最后窒息而亡。比红犼更难对付，红犼虽凶，却只有一只，人面蜘蛛往往一出现就是一群，铺天盖地的，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起一身鸡皮疙瘩。
“在想什么？”苏晴推门进来，手里抱着几本泛黄的旧书，书页边缘都卷了起来，像是被人反复翻阅过，书脊上用毛笔写着书名，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她额头上带着层薄汗，脸颊微红，显然是在书铺里找得很认真。“我找到些关于龙岭的记载，是清朝道光年间的《陕西通志》手抄本，上面说迷窟里有‘鬼打墙’，进去的人会在同一个地方打转，明明看着是出口，走过去却还是原地，直到干粮耗尽，饿死在里面。”她把书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毕邪接过书，纸张粗糙得像砂纸，带着股陈旧的霉味，还有淡淡的烟草味，大概是前主人留下的。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生怕把脆弱的纸页弄破。翻到记载“鬼打墙”的章节，上面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个扭曲的“井”字，四个角各有个小点，线条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他在精绝古城看到的鬼洞文有几分相似。他集中精神，运用“鬼洞文通晓”技能解读了一下，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行行文字，原来是个简单的阵法标记，原理类似于九宫八卦阵，只是更隐蔽，利用地形和光线制造错觉，让人产生方向偏差，以为自己在往前走，其实一直在原地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