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黑城残垣语，尸煞守秘踪
车轮碾过最后一片枯草，草秆断裂的脆响被呼啸的北风吞没。眼前的景象骤然变了——黄沙漫卷的地平线上，一座残破的城郭如巨兽骸骨般卧在荒原尽头，夯土筑成的城墙被风沙啃噬得千疮百孔，露出里面夹杂的芦草与碎石，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城门洞的阴影深邃如渊，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连阳光照进去都被染成了灰黄色。
“这就是……黑水城？”王胖子勒住马缰，掌心沁出的汗让缰绳有些打滑，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唾沫咽得格外响亮。他想象过无数次古城的模样，或苍凉，或神秘，却没料到会是这般死寂——连风穿过城墙的呜咽都带着股铁锈味，地上的沙粒泛着暗沉的红，像是浸透了血，踩上去脚下竟有些发黏，仿佛还能感觉到那未干的湿意。
胡八一裹紧了羊皮袄，领口竖起挡住灌进来的寒风，目光扫过城头那几株枯槁的胡杨，树皮皲裂如老人手背的皮肤，枝桠扭曲地伸向天空，像一只只求救的手。“比县志上记载的大得多。看这城墙的风化程度，至少有千年了。”他从背包里掏出罗盘，黄铜外壳在风沙中泛着冷光，可指针却在原地疯狂打转，像只受惊的蜜蜂，“磁场比龙岭迷窟还乱，罗盘没用，只能靠毕邪的感知了。”
Shirley杨举起望远镜，镜头上蒙了层细沙，她用衣角擦了擦，镜头里的景象让她眉头微蹙：“城门口有车辙印，很新，边缘还没被风沙填平，像是最近三天内有人来过。看辙印的宽度，应该是双轮马车，说不定是跟我们一样来寻宝的。”
苏晴的指尖在西夏文石碑上轻轻划过，石碑被风沙磨得有些凉，她的指尖突然停在“尸煞”二字上，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声音发紧：“我父亲的笔记里说，黑水城的守护者不是人，是‘以血养煞’的活尸，刀枪不入，铜皮铁骨，唯独惧火畏光。当年蒙古人破城时，就是被这东西挡在城外三天三夜，最后用火箭才勉强攻破城门。”
毕邪的空间感知早已铺开，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前方的城郭。五十米内的城墙结构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城门内侧的砖石后藏着翻板机关，触发后会落下千斤闸；城墙上的裂缝里卡着白骨，指骨弯曲的弧度像是死前还在抓挠什么；而整座城的中心，一股阴冷的能量正缓慢流动，比精绝女王陵的尸气更狂暴，带着股不加掩饰的嗜杀恶意，仿佛沉睡的猛兽正在磨牙。
【叮！检测到西夏黑水城遗址，是否签到？】
“签到。”毕邪的声音被风卷得有些散，像被揉碎的纸。他盯着城门上方那片模糊的刻痕，那些扭曲的符号既非西夏文，也非鬼洞文，更像是某种原始的图腾，线条粗粝，边缘还沾着风干的黑褐色物质，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叮！签到成功！奖励：党项族语言通晓（被动技能）。已自动解读城垣文字：“擅入黑城者，化为枯骨；惊扰尸煞者，永坠血狱。”】
脑海中瞬间涌入海量的党项族词汇，发音古怪拗口，却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那些城墙上的刻痕突然变得清晰——原来不是图腾，是用党项族古语写的诅咒，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人头皮发麻。毕邪指着城门上方，指尖有些发颤：“上面写着诅咒，说城里有尸煞守护，擅闯者会变成枯骨，惊动尸煞的人，会永远掉进血狱。”
“尸煞？”王胖子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工兵铲，金属的冰凉让他稍微镇定了些，“比红犼厉害？当年在将军墓遇到的红犼，可是刀枪难入，最后靠炸药才搞定。”
“不好说。”胡八一从马车上翻出煤油灯和火折子，火折子在风中抖了抖，冒出微弱的火苗，“但肯定不好对付。毕邪，你的空间感知能找到暗河入口吗？我们尽量别惊动那东西，直奔主题，拿到雮尘珠的线索就走。”
毕邪闭上眼，将空间感知的范围扩大到地下，感受着能量流动的轨迹。暗河的水流带着微弱的生机，与尸煞那股阴冷的能量形成鲜明对比。片刻后，他指向城墙西侧：“那边有处坍塌的角楼，下面是空的，砖石缝隙里有水汽，应该连着地下暗河。而且那地方的能量波动最稳定，不像有机关埋伏。”
五人牵着马，马蹄踏在沙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音。靠近西墙角楼时，风沙突然小了些，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臭味，像烂掉的肉混着铁锈。这里的城墙塌了大半，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的砖石上凝结着暗红色的硬块，用手一抠就碎成粉末。冷风从里面灌出来，带着股浓重的血腥味，吹得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毕邪从背包里拿出特制洛阳铲，铲头是淬过火的精钢，他对着洞口下方的地面插了下去，“噗嗤”一声没入半尺。拔出来时，铲头带出的沙粒里混着几缕暗红色的丝状物，像干涸的血迹，还缠着几根细如发丝的白毛。“小心点，里面可能有东西。这毛发……不像是人的。”
他打开迷你火焰喷射器的保险，“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按下扳机，一道半尺长的火舌在洞口舔了一下，瞬间照亮了里面蜿蜒向下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抓痕，深的竟有寸许，像是被什么东西用爪子抠出来的。
胡八一第一个走进去，工兵铲横在胸前，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步都先试探着踩实了才敢用力。Shirley杨紧随其后，手里握着上了膛的手枪，枪口随着视线左右移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王胖子护着苏晴走在中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毕邪殿后，火焰喷射器的喷嘴始终对着前方，火舌的余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石阶又陡又滑，长满了湿滑的苔藓，踩上去“滋溜”作响，稍不注意就会打滑。石阶缝隙里时不时能踢到散落的白骨，有腿骨、肋骨，还有些细小的指骨，被踢到时发出“咔啦”的脆响，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走了约莫三十级，脚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王胖子低头一看，竟是踩碎了一颗骷髅头，头盖骨裂成了两半，眼窝黑洞洞地对着他，像是在狞笑。
“他娘的！吓胖爷一跳！”王胖子骂了句，声音在石阶通道里回荡，显得有些刺耳。他刚想抬脚把骷髅头踢开，却被苏晴拉住：“别动！你看头骨上的牙印。”
众人凑近一看，借着火光，只见骷髅头的额骨上有几个整齐的圆孔，边缘光滑，像是被某种利器戳穿的，而下颌骨的牙齿上还沾着暗红色的碎屑，凑近了闻能闻到淡淡的腥气。毕邪用刚获得的党项族语言通晓技能解读着墙壁上的刻痕，那些刻痕歪歪扭扭，像是用利器仓促刻上去的，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是看守暗河的卫兵留下的，他们不是死于风沙，是被尸煞杀的。”
刻痕里记载着一段惨烈的往事：黑水城陷落后，黑将军知道城破在即，下令将全城的士兵赶到祭坛，用他们的血喂养尸煞，让其镇守城中宝藏，防止被敌军夺走。那些卫兵临死前的哀嚎震彻全城，血流顺着石阶流进暗河，把河水都染红了。而这些刻痕，就是最后几个活着的卫兵用指甲和血刻下的，既是记录，也是警告。
“用活人养煞，这黑将军也太狠了。”王胖子咋舌，咽了口唾沫，“比秦始皇还迷信，为了点破宝藏，连自己人都杀。”
“别说话。”胡八一突然示意众人噤声，侧耳倾听，眉头皱得很紧，“下面有声音。”
暗河的水声潺潺，带着规律的节奏，可在这水声中，却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嗬嗬”声，像是有人被掐住喉咙在喘气，又像是野兽在磨牙，声音忽远忽近，顺着石阶通道飘上来，听得人头皮发麻。毕邪的空间感知瞬间捕捉到源头——就在前方转角处，一个高大的黑影正背对着他们，蹲在暗河岸边，似乎在啃食什么，地上散落着不少白骨。
那黑影浑身裹着破烂的铁甲，铁甲上锈迹斑斑，还沾着黑褐色的硬块，露出的皮肤呈青黑色，像是被水泡烂了又风干，肌肉虬结，青筋暴起，手里攥着根粗壮的腿骨，正“咔嚓咔嚓”地啃得欢，骨渣子掉了一地。听到石阶上的脚步声，它啃食的动作猛地一顿，然后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脸——鼻子已经烂没了，只剩下两个黑洞，嘴唇脱落，露出森白的牙齿，牙齿缝里还塞着肉丝，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跳动的红光，死死地盯着他们，嘴角淌着粘稠的黑血，滴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我操！这就是尸煞？”王胖子吓得往后一缩，差点撞翻身后的苏晴，工兵铲都差点掉在地上，“长得比红犼磕碜多了！这模样，晚上看了能做噩梦！”
尸煞看到他们，喉咙里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嗬——”的声音像是破风箱，它猛地将手里的腿骨扔在地上，腿骨滚到毕邪脚边，上面还留着清晰的牙印。它挥舞着利爪冲了过来，利爪足有半尺长，闪着寒光，带起的阴风里裹着浓烈的尸臭，熏得人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开火！”毕邪大喊着扣动扳机，迷你火焰喷射器喷出一道一米多长的火舌，瞬间将尸煞吞没。火焰舔舐着它身上的铁甲，发出“滋滋”的声响，烧得尸油滴落在地上，燃起一小簇一小簇的火苗。那怪物在火里疯狂挣扎，发出凄厉的嘶吼，铁甲被烧得通红，冒出阵阵黑烟，可它的动作却丝毫没停，依旧朝着众人扑来，显然这点火还伤不了它根本。
“打它的头！”胡八一喊道，双手紧握工兵铲，借着尸煞被火焰阻挡的瞬间，纵身跃起，工兵铲带着风声劈向尸煞的脖颈。“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工兵铲被弹了回来，震得胡八一虎口发麻，尸煞的脖子硬得像铁铸的，连道白印都没留下。
Shirley杨的反应极快，抬手就连开三枪，子弹打在尸煞身上，只留下几个白印，然后被弹飞，根本穿不透它那青黑色的皮肤。“子弹没用！”她大喊着，迅速换弹匣，“它的皮肤比钢板还硬！”
苏晴急中生智，从背包里掏出火折子和一个小油瓶，油瓶里装的是高浓度的煤油，是他们特意准备来对付可能遇到的邪物的。她打着火折子，将火苗凑近油瓶，然后朝着尸煞扔了过去：“用火烧！它怕火！”
“轰”的一声，火油在尸煞身上炸开，火焰瞬间窜起两米多高，将它整个包裹起来。这一次，尸煞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青黑色的皮肤被烧得焦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浓烈的黑烟，它在火里痛苦地扭动，利爪胡乱挥舞，却怎么也扑不灭身上的火焰。
“它怕火！加大火力！”毕邪见状，立刻加大火焰喷射器的功率，火舌变得更加粗壮，如一条红龙般缠住尸煞，不让它有喘息的机会。“老胡，找它的弱点！光烧没用，得给它致命一击！”
胡八一盯着尸煞的动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尸煞在火里蹦跳，左腿的动作明显比右腿僵硬，每次落地都有些踉跄。他突然发现，尸煞左腿膝盖处的铁甲有一块松动了，露出里面的皮肉，虽然也呈青黑色，却比其他地方的皮肤颜色浅一些，像是之前受过伤。“毕邪，烧它的左腿膝盖！那里是旧伤！”
毕邪立刻调转火舌，将火焰集中在尸煞的左腿膝盖上。火焰舔过铁甲的缝隙，烧得里面的皮肉“滋滋”作响，尸煞发出一声更凄厉的嘶吼，红光闪烁的眼眶死死盯着毕邪，左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处的皮肉被烧得焦黑，露出了里面的白骨。
“就是现在！”胡八一抓住机会，再次纵身跃起，用尽全身力气，将工兵铲狠狠插进尸煞红光闪烁的眼眶里，然后猛地一搅。“噗嗤”一声，像是戳破了什么东西，一股黑血从眼眶里喷出来，溅了胡八一满脸。尸煞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喉咙里的“嗬嗬”声越来越弱，红光渐渐熄灭，最终不动了，在火焰中渐渐烧成一堆焦炭，只留下一地的灰烬和几块烧不化的铁甲碎片。
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像风箱。暗河的水依旧在流，水波荡漾，却仿佛被刚才的激战染成了红色，映得众人的脸都有些发红。
“这玩意儿……比霸王蝾螈难对付。”王胖子抹了把脸上的冷汗，顺手擦在裤子上，“幸好它怕火，不然咱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胖爷我刚才都以为要成它的点心了。”
毕邪检查着火焰喷射器的燃料，指针指向三分之一的位置：“这只是第一个，城里可能还有更多。刚才那车辙印，说不定就是被尸煞干掉的。我们得尽快找到黑将军墓，拿到线索就走，不能恋战。”
苏晴看着墙壁上的刻痕，刚才太紧张没来得及细看，现在借着微弱的火光，她发现刻痕的后半段还有记载。她用手指拂去上面的灰尘，一字一句地读道：“我知道尸煞的弱点了。党项族的记载里说，尸煞是用活人精血炼制的，心脏里藏着‘煞核’，那是它的能量来源，只要打碎煞核，它就会彻底死去，比烧它管用。”
“早说啊！”王胖子抱怨道，拍了拍胸口，“刚才胖爷我魂都快吓飞了，要是早知道打心脏，也不用费这么大劲。”
“我也是刚看到。”苏晴无奈地笑了笑，“这些刻痕太乱了，得一句句捋。”
胡八一站起身，用暗河的水擦了把脸，冰凉的河水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吧，别耽搁了。暗河通向城中心，黑将军墓应该就在那里。刚才那尸煞守在这儿，说明我们走对路了，真正的宝贝，肯定在更里面。”
一行人沿着暗河岸边前行，脚下的碎石子发出“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水面倒映着他们的影子，随着水波晃动不安，像一群扭曲的鬼魅。毕邪的党项族语言通晓技能不断解读着沿途的刻痕，这些刻痕比之前的更规整，像是专门的史官刻下的，拼凑出黑水城的全貌：这里不仅有黑将军墓，还有西夏皇室的秘库，里面藏着无数珍宝，有黄金、玉器、丝绸，还有不少失传的古籍。更重要的是，刻痕里提到，雮尘珠曾被暂时存放在秘库中，后来才被转移，里面或许有关于最终去向的记载。
但他心里清楚，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尸煞只是守护者，黑将军墓里的机关，或许比精绝古城的尸香魔芋更凶险。毕竟能让尸煞镇守的地方，绝不可能轻易让人进入。
暗河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座石制的闸门，闸门有两人多高，上面刻着“水府”二字，正是石碑上提到的地方。闸门紧闭，缝隙里透出微弱的红光，不知道后面藏着什么。毕邪握紧火焰喷射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他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也离危险更近了一步。
黑水城的秘密，即将在暗河深处，向他们揭开最血腥的一页。而毕邪的探墓签到之路，也在这充满诅咒与杀戮的古城里，变得愈发惊心动魄。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更浓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闸门后静静地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