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洲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全场,没有多看山田信夫一眼。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叠得整齐的白色手帕,是港城老字号永利绸庄的定制款,边缘还绣了细密的暗纹。
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仿佛刚才触碰的不是高台栏杆,而是什么污秽之物。
擦完后,他随手将手帕扔在讲台上。
“走吧。” 他对着身后的陈默、佐藤和高桥说道。
陈默立刻跟上,路过那块名表时他停下脚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色的棉质手套戴上,这是出发前特意准备的,为的就是避免某些物品直接触碰。
他弯腰用两根手指轻轻捏起表带,表身离开酒渍还滴下两滴殷红的酒液,落在地毯上又晕开一小片痕迹。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块表放进随身的黑色丝绒袋里,袋口的抽绳轻轻一拉。
周围的日本财阀们看着这一幕,脸色更加复杂,却没人敢出声阻拦,晏明洲用一场漂亮的反杀彻底击碎了他们的优越感,也让他们明白,这个来自港城的年轻人绝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晏明洲一行人走出菊下楼,门外的夜色已经浓了。
黑色轿车的车灯划破黑暗,车门打开的瞬间,佐藤和高桥先一步挡在车旁警惕地扫视四周。
晏明洲弯腰上车,陈默紧随其后将丝绒袋放在副驾驶座上,全程没有打开看过一眼。
当晚,“晏明洲携战利品离东京返港” 的消息就传遍了港日两地的媒体。
第二天一早,港城的报摊上《东方新地》的封面照片格外醒目,寰宇星娱的内部庆功会上,周烨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双手捧着那个黑色丝绒袋,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满是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耳朵尖都红了。
而坐在主位上的晏明洲正低头听身边的陈默汇报工作,只是随手将丝绒袋递了过去。
照片配文极具煽动性:【一掷千万!晏先生豪赏东京战利品,日本财阀颜面扫地!】
茶餐厅里,食客们围着报纸议论纷纷,写字楼的茶水间,职员们拿着复印件传阅,晏明洲的名字一夜之间成了港城骄傲的代名词。
而此时的寰宇星娱会议室气氛却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烟雾缭绕呛得人嗓子眼发干,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有的还冒着微弱的火星。
梁家辉、陈松林等香江新院线联盟的核心成员全都到齐,会议室中央的三台黑白屏幕股票机,屏幕上代表公司股价的绿色曲线还在持续向下延伸,每一次跳动都在割他们的肉。
“又跌了!又跌了百分之三!” 开社区影院的王老板指着屏幕,声音发颤,“开盘才一个小时,我公司的市值就蒸发了快一半!再这么下去,银行下周就要强制平仓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开露天影院的李老板猛地一拍桌子,冷掉的茶水洒在财务报表上晕开一片墨痕,“我们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股价会跌成这样?”
梁家辉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下的乌青浓得像被人打了一拳。
他手里攥着一份财务报表,报表上的数字红得刺眼,梁氏置业的股价已经跌破发行价,银行昨天已经打来三次电话催他补充抵押品。
他知道这是山田财团的报复,却没想到对方的手段会这么决绝,这根本不是商业竞争,是不死不休的绞杀。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被压力压垮时,会议室的门被缓缓推开。
晏明洲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晚风气息,西装外套的衣角微微晃动。
他径直走到会议桌中央,将一个银色的索尼微型录音机和一个牛皮纸袋轻轻放在桌上。
录音机的外壳还带着一丝余温,牛皮纸袋上印着寰宇星娱的字样,边角有些磨损,显然是被反复摩挲过。
“各位,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在想什么,不过在讨论股价之前,我想先让大家听一样东西,看一样东西。”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
王老板皱着眉,李老板叹了口气,连一向沉稳的陈松林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听东西、看东西?
开工厂影院的赵老板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他今年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手里的工厂影院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他看着晏明洲,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质疑:“晏先生,我们敬重您才把全部身家压在联盟上,可现在我们的公司都要破产了,您到底有没有办法?要是没有您就直说,我们也好早做打算。”
“是啊!晏先生,您给句准话!”
“我们输了没关系,您家大业大赔得起,我们输了就是家破人亡啊!”
质疑声让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紧张。
陈默想上前辩解,却被晏明洲用眼神制止了。
晏明洲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王老板攥紧的拳头,李老板发红的眼睛,赵老板花白的头发。
这些人都是被主流院线排挤的小人物,是为了一口饭吃才凑到一起的,他们的恐慌和绝望真实得让人心疼。
直到所有人的声音渐渐平息,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各位还记不记得一个月前我们为什么成立这个联盟?”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像是在唤醒每个人的记忆:“是因为我们被主流院线逼得无路可走,是因为他们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是小鱼小虾可以随意拿捏,是因为在这港城他们想让我们生我们就生,想让我们死我们就得死!”
赵老板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今天,山田财团做的和他们当初做的有区别吗?” 晏明洲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狠厉,“没有!他们都是想让我们死!”
他盯着赵老板,眼神锐利:“赵叔,您告诉我,您是想跪着等他们把您的工厂影院蚕食干净最后像条狗一样被踢出局,还是想站着跟我一起把今天失去的连本带利赢回来?”
赵老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他咬了咬牙,重新坐下来,“晏先生,我不是质疑您,我只是…… 怕了,我这把老骨头,输不起了。”
“怕就对了。” 晏明洲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因为我们的对手现在比我们更怕。”
他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
一阵嘈杂的居酒屋背景音后,佐佐木那充满贪婪和怨恨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 山田财团的命门就在三井银行的对赌协议上!东京湾未来城资金缺口五十亿日元全靠短期贷款填补,协议十五天后到期,股价跌破五千日元就完了……”
录音还没放完,会议室里已经响起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王老板猛地凑到录音机旁,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晏明洲没有给他们太多震惊的时间,又打开牛皮纸袋将里面的三井银行内部评估报告复印件分发给每个人,上面的数据精准到小数点后两位。
陈松林接过报告,手指颤抖着翻到第十七页,当看到建议重新评估与山田会社的所有合作时,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狂热:“明洲,你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做空山田会社的股票?”
“没错。” 晏明洲看着众人,嘴角的笑意变得锐利,“把我们今天失去的加倍拿回来。”
话音刚落,梁家辉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三份厚厚的地契拍在桌上,地契的封皮是红色的,在灯光下格外醒目:“我跟!这是我三栋豪宅的地契,全部抵押!换成现金,这一把,我陪你赌到底!”
陈松林也颤抖着手从包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股权证明,那是他经营了二十年的松林院线51%的股权,是他准备用来养老的全部身家。
他将股权证明推到晏明洲面前,眼眶通红:“晏先生,我这条老命,还有这点家当,今天都交给你了!”
“我跟!我把物流公司的仓库抵押!”
“算我一个!我让我儿子把海外的存款汇回来!”
联盟成员们像被点燃的火焰,纷纷拿出自己的身家。
所有人都选择了ALL IN,选择相信这个曾经带领他们打赢票房战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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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梁家辉回到自己位于半山那栋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夜景的豪宅。
他没有开灯,只是独自一人走到了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他看着窗外那璀璨的夜景,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家人的照片。
照片上,他的妻子和女儿笑得灿烂。
他犹豫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还是拿起了电话拨通了自己私人银行经理的号码,“喂,张经理吗?”
“我名下那三栋半山的物业,明天……帮我全部办抵押。”
“我需要现金。”
“越多……越好。”
深夜的寰宇星娱传真机还在不停地工作。
一份份抵押文件、股权转让书从各个角落传来,很快在陈默的办公桌上堆成了小山。
陈默看着文件上的天文数字手心发烫,心脏狂跳。
做空行动的前一夜,寰宇大厦顶层迎来了美国 cNbc 电视台的直播团队。
卫星连线设备架在落地窗前,背景是璀璨的维多利亚港夜景,灯光对准了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的晏明洲。
此时,全球无数金融从业者都在盯着屏幕,有人想看看这个挑翻日本财阀的港城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本事,有人则在等着看他笑话。
金发碧眼的女主持人穿着一身白色职业套装,笑容得体地抛出尖锐问题:“晏先生,华尔街末日博士罗杰斯认为您只是被运气眷顾的电影商人,山田财团近期对您的报复也让联盟概念股暴跌,您如何回应这种质疑?”
电视屏幕上,晏明洲靠在沙发上,姿态从容。
他听完问题,意味深长的笑了,带着几分优雅,又带着几分锐利。
他端起桌上的红酒杯,殷红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光泽,他轻轻晃动酒杯,“日本是个伟大的市场,充满机会。”
他对着镜头缓缓开口,“尤其是房地产行业,就像春天里的樱花,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冰冷:“但大家都知道,樱花的花期很短,泡沫…… 也总是很美丽的,不是吗?”
这句话模棱两可,不知情的人以为是夸赞,可在东京山田财团总部,山田信夫看着电视屏幕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陶瓷碎片四溅。
窗外的东京夜景依旧繁华,可他却清晰地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而港城的寰宇大厦里,晏明洲拿起电话拨通了周烨的号码,“明天九点,猎杀开始。”
电话那头传来周烨兴奋的声音:“晏先生放心!所有渠道都已打通,就等您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