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庄园回来后的几天,厉北辰似乎更忙了,常常深夜才归,周身的气压也比以往更低。苏笑笑乐得清静,继续她的宅家哲学研究与“病房KpI”打卡,偶尔应付一下沈墨发来的、带着点小委屈的问候信息。
这天夜里,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苏笑笑被雷声吵醒,爬起来关窗,路过书房时,发现门缝底下还透出微弱的光。
“啧,卷王之王果然名不虚传,雷公电母都下班了,他还在加班。”苏笑笑内心吐槽,正准备回房继续她的“神魂修炼”(睡觉),却隐约听到书房里传来一声压抑的、近乎破碎的低喃。
好奇心(主要是吃瓜心态)让她停下了脚步。她轻轻把耳朵贴近门缝。
“……别走……妈……”
声音断断续续,夹杂在雨声中几乎微不可闻,但那其中的痛苦和无助,却与平日里那个冷硬如铁的厉北辰判若两人。
苏笑笑愣住了。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处于深度梦魇及情感脆弱状态,精神防御力降至最低。宿主“环境构筑”技能效果大幅增强。建议采取温和干预措施,有望显着提升好感度。】
苏笑笑撇撇嘴:“系统,你这提议充满了功利主义的铜臭。我们发疯文学派,讲究的是随性而为,渡人渡己,不谈回报。”
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看到厉北辰趴在书桌上,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冷汗,显然是陷入了极糟糕的梦境。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
“啧,白天当霸总,晚上当噩梦体验官,这班上的,性价比真低。”苏笑笑内心oS。
她没有叫醒他,也没有像俗套剧情里那样给他披件衣服。她只是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先是动作极轻地关掉了刺眼的电脑屏幕和大部分顶灯,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壁灯。
然后,她发挥了她“环境构筑(初级)”的技能。她把他桌上那盆快要被文件埋没的绿萝挪到了更显眼的位置,调整了一下旁边文件堆的倾斜角度(使其看起来没那么有压迫感),又用他的平板电脑,悄悄连接蓝牙音箱,播放起极其舒缓的纯音乐——不是贝多芬莫扎特,而是她收藏的“阿尔法脑波助眠白噪音”,主打一个“科学玄学”。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依旧被梦魇困住的厉北辰,摸了摸下巴。
“光有环境buff好像还差点意思……物理隔离试试?”
她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书架旁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上。她费了点劲,把它挪到了书桌靠近他的一侧,刚好能挡住部分从窗户可能透进来的、因闪电而产生的瞬间强光。
“完美!”她拍拍手上的灰,看着自己的“杰作”——昏暗静谧的空间,若有似无的助眠音乐,生机勃勃的绿植,以及一个略显突兀但莫名形成“安全角”的大花瓶。
她满意地点点头,内心给自己点赞:“看,这就是无为而治,润物细无声!比什么强行安慰高端多了!”
就在她准备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时,厉北辰的梦呓又起,这次带着一丝急促:“……别丢下我……”
苏笑笑脚步一顿。她看着他那张即使在睡梦中也依旧英俊,却写满了不安和脆弱的脸,撇了撇嘴。
“算了,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
她走回他身边,保持着一米的安全距离,用不高不低、如同念经般的平稳语调和她的“真理低语”技能,开始了她的“发疯式安抚”: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钱亏完了还能再赚,老婆跑了……哦你没老婆,那更不用担心了。”
“人生就像打电话,不是你先挂就是我先挂,纠结啥?”
“遇到困难,睡大觉。明天不行,就后天。地球离了谁都转,您也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该歇就歇。”
“记住,摆烂不丢人,内卷才伤身。卷死自己,便宜后人……”
她就像个毫无感情的复读机,掺杂着摆烂金句和歪理邪说,声音在雨声和音乐声中显得有点模糊,但又奇异地带着一种让人心神宁静的力量。
也许是环境调整起了作用,也许是那“真理低语”的技能真的生效了,也许是苏笑笑这通毫无章法的“念经”恰好填补了噩梦的空隙……厉北辰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他真的陷入了更深的、无梦的睡眠。
苏笑笑看着他终于安稳下来的睡颜,停止了“念经”,打了个哈欠。
“搞定收工!这陪聊……啊不,这环境心理咨询服务,得让顾特助给我算进加班费里。”
她轻轻带上书房门,回自己房间继续拥抱周公去了。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
厉北辰在书桌上醒来,罕见地没有因为趴着睡而腰酸背痛,反而觉得精神比以往许多夜晚都要好。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盆被擦拭过叶子、显得格外翠绿的绿萝,然后是改变了摆放位置的文件堆,以及那个莫名跑到书桌旁的大花瓶。
舒缓的音乐早已停止,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一种宁静的氛围。
他揉了揉眉心,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最后似乎做了一个很沉重的梦,但后来……好像听到了一些很奇怪又很平静的话?
他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心中那股常年盘踞的阴郁和紧绷,似乎被这雨夜冲刷掉了一些。
这时,苏笑笑顶着一头乱毛,睡眼惺忪地从厨房端着杯牛奶出来,看到他,随口打了个招呼:“早啊厉总,昨晚休息得还行?我看您书房灯亮着,怕浪费电,顺手帮您关了几个。”
厉北辰看着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再联想到昨晚模糊记忆中那絮絮叨叨、内容奇葩却莫名让人安心的“声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入脑海。
难道……是她?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苏笑笑,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厉北辰对宿主行为产生深度困惑与隐秘感激。心理防御机制出现裂隙。好感度 +15,当前好感度 50。宿主“环境构筑”技能熟练度提升。】
(苏笑笑:“才50?任重道远啊……不过,看他今天脸色好像没那么像别人欠他八百万了,也算功德一件。”)
苏笑笑喝着牛奶,看着厉北辰似乎比往常柔和了一点的侧脸,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在想:“今天早餐不知道有没有煎饼果子,想念小区门口那家了……”
她不知道的是,某个霸总心里,那堵冰墙,已经因为她这通不着调的“雨夜发疯守护”,裂开了一道细微却无法忽视的缝隙。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一个依旧懵懂,一个开始迷茫。
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