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苏文羽和郭晓雨也计划同行,但基金会初创,千头万绪,招募审核工作繁重,两人最终只能遗憾地留在江陵。
车队规模不小,徐浪、杨静与主要工作人员乘坐越野车,后面跟着十几辆满载物资的大货车,浩浩荡荡驶向群山深处。
此行的目的,是为数个偏远贫困山村的孩子送去书本、文具、衣物,以及一份来自山外的关怀。
“刚才星哥给我看他冲洗出来的照片了……”
杨静靠在徐浪肩头,声音有些低落,手中捏着几张黑白照片,上面是孩子们纯真却带着生活艰辛痕迹的脸。
“那些小孩子……大的还好,小的还没断奶,就要跟着上山下田,日晒雨淋……他们的父母,怎么忍心……”
“静姐,这不能全怪父母。”
徐浪轻轻揽住她,温声解释,目光投向车窗外飞掠而过的荒凉山景。
“是生活所迫。如果父母不离开大山去城里讨生活,可能全家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天下没有不爱自己骨肉的父母,只是……现实有时太残酷,让人没得选择。”
“小浪,你一定要多帮帮他们,好不好?”
杨静抬起头,眼眶微红,带着恳求。
“我会的。”
徐浪郑重承诺,指了指后方蜿蜒的车队,“成立基金会的初衷就在于此。你看,后面那些物资,很多批发商听说是做公益,直接按成本价给我们,一分钱不赚。”
“这世上,有良心、想做好事的人很多,以前只是缺少一个可靠、透明的渠道。我们就是要搭建这样一座桥。”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京城的老爷子们之所以大开绿灯,深层原因也正是看中了基金会所能凝聚的社会善意与正面能量。
他精准地把握住了上意——只要牢牢握住“慈善”这面旗帜,并将其做实、做好、做出影响力,那么,即便燕京党想在传媒领域给他使绊子,宣传部、文化部、新闻署、广电总局……
这些关键部门的支持立场,就难以被动摇。
这是一道无形的护身符。
“哇!有糖!是奶糖!”
破旧的村口空地上,孩子们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简陋的茅草屋顶。
他们小心翼翼地捧着分到手中的糖果,有的迫不及待塞进嘴里,有的却紧紧攥着,仿佛握着稀世珍宝,眼中绽放的光芒比糖纸还要闪亮。
负责分发糖果的杨静看着这一幕,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随行的工作人员和受邀前来的记者们,则毫不吝啬地按动快门,记录下这充满冲击力与感染力的瞬间。
“这位……先生,真是太谢谢您了!”
一位满脸沟壑、手指粗糙如树皮的老村长,激动得声音发抖,他努力挺直佝偻的背,眼中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希冀。
“可是……真有老师,愿意来俺们这山旮旯里教书?”
建立希望小学,远不是投一笔钱盖几间房那么简单。
后续持续的运营成本——教师工资、水电杂费、书本损耗、日常维护……
每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且需要长期、稳定的投入,直到这方土地真正摆脱贫困。
“老村长,您放心。”
徐浪扶住老人微微颤抖的手臂,语气坚定而温和。
“这世上,热心肠的好人多着呢。您要相信,帮助孩子们的,绝不止我徐浪一个人,而是千千万万看不见的善良人。”
老人浑浊的眼中涌出泪花,作势就要跪下:
“俺替全村的老少爷们,谢谢先生的大恩大德啊!”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徐浪连忙用力托住老人,正色道:
“老村长,您要谢,就谢那些捐款捐物的好心人,谢这个还有温情的世道。我,只是其中一分子。”
老人最终没有跪下去,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望着远处嬉戏的孩子们,长长叹了口气:
“不管咋说,俺还是要谢谢您……好久没看见娃们这么开心了。”
“他们的爹娘都在城里工地上,没日没夜地干,城里学校又要户口……娃们只能留在山里,跟着我们这些老骨头……唉,长这么大,别说电视、冰箱,就连一块糖,也只有过年爹娘回来,才能尝上一口……”
“老村长,我向您保证。”
徐浪的声音斩钉截铁,他指向远处那条崎岖险峻、仅容一人通行的羊肠山道,以及山下那条每逢雨季便泛滥成灾、阻隔孩子上学路的湍急溪流。
“不仅仅是你们村,所有情况类似的村子,孩子们都会有书读!我们还会出资,把这条路修成平整安全的‘上学路’,在那条河上,架起一座结实牢固的‘求学桥’!”
“谢谢!谢谢先生!您是大好人,菩萨会保佑您,保佑所有好心人!”
老村长激动得语无伦次,干枯的手紧紧握住徐浪,传递着最质朴的感激。
徐浪一边温言安慰着老人,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周围那些正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或调整相机角度的记者们。
他知道,这些画面和话语,明天将会出现在各大报刊的醒目位置。
深夜,车队才拖着疲惫的影子返回剧组临时驻地。
“好累呀……”
杨静伸展着酸痛的腰肢,脸上却带着满足而柔软的笑意。
“不过,真值得。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真的很难想象,现在还有孩子过着这样的生活……”
“静姐,快去洗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明天你还有早戏,洗完早点休息。”
徐浪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
杨静乖巧地点点头,拖着疲惫却轻盈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帐篷。
徐浪没有立刻进去,他独自站在帐篷外,点燃一支烟。
猩红的火星在沉沉的夜色中明灭不定。
今天,他们跋山涉水,走访了八个深藏在大山褶皱里的贫困村庄,送出了价值十几万的各类物资。
得益于供应商们的“爱心价”,实际效用远超这个数字。
身体是疲惫的,但内心却被一种复杂的充实感填满。
他知道,这份“充实”里,既有看到希望被点燃时的纯粹欣慰,也有对明天即将到来的、铺天盖地的赞誉与正面报道的冷静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