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事?就是路上碰见了。”
心里悄悄打着小算盘,他的注意力一下就全落在了杉杉身上。
他发现,几乎每天,她都会提着个小布包溜出去。
刚开始,他还觉得这丫头就是闲不住,贪图山野新鲜。
可接连观察了三四天,他发现一个怪异的规律。
她每次出门,都不走大路。
总是一个人拐进村后那片深山老林。
想到那天恍惚间瞧见杉杉蹲在草丛里,手捧一把草根,神色紧张地四下张望。
那模样,根本不像采野花。
曹大强的脑中忽然“嗡”地一响。
一个荒唐的念头钻了进来。
该不会……
她真是进山,给杨大鹏采药去了?
他心里嗤笑。
杨大鹏那身子,城里大医院都治不好。
凭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能采出什么灵丹妙药?
可转念一想,万一……
这是张云花在背后捣鬼?
她怕自己知道,便哄着孩子当替身,偷偷溜进山里,去找那些外头买不到的偏方药材?
越想,这念头就越像真事儿。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他暗自攥紧拳头。
可他高兴得忘乎所以,压根没留意,自己这几天的举动有多反常。
“佳佳。”
午后,刘英子把女儿拉到墙角,压低声音道。
“等会儿爸爸出门,你别出声,悄悄跟在后头,看他是去哪儿。别让他发现你。”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重点盯着,他是不是又去看野种了。”
“妈……”
佳佳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声音带着哭腔。
“爸爸是不是……更喜欢野丫头了?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刘英子心头一颤,立即露出最温柔的笑容。
“傻孩子,哪有这事?你可是妈妈的心肝宝贝。爸爸只是有要紧事要办,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最爱的,永远是你。”
佳佳一听,脸上绽开笑容。
“真的吗?爸爸最爱我?”
“真的。”
“那我听妈妈的,我悄悄跟着,不让他发现!”
她说完,蹦蹦跳跳地跑了。
吃完午饭,曹大强本该靠在藤椅上打盹儿。
可他却猛地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语气匆忙。
“单位临时有急事,得赶紧去一趟!”
没等刘英子回应,便往门外冲。
刘英子坐在桌边,慢悠悠擦了擦嘴角。
直到曹大强的离开,她才转过头,对着女儿藏身的门缝眨了下眼。
小孩子走路轻,远远坠在后头。
曹大强脚步急,心事重,连鞋带松了都没发现,更别提回头。
他一路朝山林方向走,最后停在一片老槐树下。
躲在石墩后的佳佳,看见亲爹盯着杉杉,心猛地一抽。
什么答应妈妈要悄悄看着的事,全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一咬牙,拔腿就朝爸爸冲了过去。
“呜呜……爸爸你是不是不要佳佳了?”
她边哭边扑进爸爸怀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都是那个野丫头不好!她一来,爸爸妈妈就天天吵架,晚上都不睡一个房间了……呜呜呜……”
曹大强抬头瞥了一眼。
只见杉杉的身影越走越远,转眼就快消失在林子拐角。
他赶紧低头,一把将佳佳搂进怀里,语气尽量放软。
“别哭了,宝贝。”
可能是因为他脸色太沉,佳佳一抬头,被吓得一激灵,哭声戛然而止。
曹大强声音低低的。
“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刚才追那小姑娘,是真有事。”
他顿了顿,声音里掺进一丝疲惫。
“可爸爸脚疼得厉害,实在走不动了。佳佳,能不能帮爸爸个忙?悄悄跟在她后面,看看她到底在干嘛?”
“等你回来,爸爸请你去城里,买最漂亮的花裙子,还要买带亮片的发卡,一闪一闪的,像小星星一样,行不行?”
“好呀!佳佳最听爸爸话啦!”
一听有礼物,佳佳立刻破涕为笑。
“真是爸爸的好宝贝,佳佳最懂事了。”
曹大强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那你去瞧瞧,她到底在山上找什么,是不是在挖草药?记住啊,别被她发现,悄悄地看,知道吗?”
“嗯嗯!我一定完成任务!”
佳佳挺起稚嫩的小胸脯。
说完,她转身就朝着杉杉离开方向,欢快地追了过去。
曹大强站在原地,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小孩子个头小,脚步轻,藏在树后草丛里根本看不出来。
比他自己偷偷跟在后头,强太多了。
可他压根不知道,杉杉有多机灵。
从第一眼看见他鬼鬼祟祟躲在树后时,杉杉就已经察觉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脚步却慢了下来。
没想到,跟踪的人换成了个小丫头。
呵,一个小不点?
比大人的威胁可小多了。
于是,她故意放慢脚步,拐进岔路,再绕回主道。
等佳佳回过神来,四周早已是密密匝匝的陌生树木。
“呜……爸爸,我怕,我想回家……”
她慌张地四处张望。
林间的风突然吹得更急了。
她越看越害怕。
只能咬着牙,强迫自己继续往前挪。
山路越来越陡,泥泞湿滑,脚下根本无处着力。
她几乎是两步摔一跤。
而另一边的杉杉,脚步轻快,走得稳稳当当。
她还哼着一支山歌,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格外舒畅。
这片林子平时没人来,杂草疯长,野藤缠绕,龙须草长得不少。
可惜大多太嫩,灵气稀薄,药效差得可怜。
为了药效更好,杉杉想找些老根的。
那种生了五六年、叶脉发紫、带着暗金色纹路的,才是她要的东西。
正低头仔细寻觅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救命!爸妈救我啊呜呜呜……”
她回头一看,那个小尾巴不见了。
“啧,真没用。”
杉杉轻轻啐了一声,眉梢微挑。
“这点胆子也敢跟人?真是闲得慌。”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转身往回走。
幼崽嘛,就算犯错也不至于要命。
顺着哭声走过去,拨开一层垂落的藤蔓,杉杉低头一看。
佳佳正卡在一根枯枝上,身子一半悬空,双腿在半空中乱蹬。
那根细枝颤巍巍地弯着,眼看就要断裂。
她来不及多想,抬手就是一道法术。
金光一闪,灵力自指尖奔涌而出,缠绕成一道绳索。
轻轻一拽,佳佳就被稳稳地捞了上来。
小姑娘当场瞪大眼睛,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