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起来了?”
窗外夜色深暗,树木静立,病房内却明亮如昼,头顶白色灯光投下将俩人脸庞照的分明,能看清表情中最细微的变化。
俩人相互凝视着彼此。
裴聿珩的回答无非肯定了林曦禾说的话。
“嗯,想起来了。”林曦禾轻声应道。
也是跟今天一样的车祸,但是那次车祸远比这次车祸严重的多,当时她将裴聿珩从车内拉出来没多久,他的那辆车就爆炸了。
爆炸气流太强,她被震晕。
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接回了精神病院。
那个时候她的病情很不稳定,有时清醒有时迷糊,求生欲也不强。那天她就是不想活了出去寻死的,结果没死成,还救了裴聿珩。
裴聿珩的那个车牌号,难怪她从一开始就觉得那么眼熟,原来八年前就见过。
当时那辆车早毁了,裴聿珩这个车牌号却一直在用。
裴聿珩手掌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林曦禾后颈上。
“我当时意识模糊,其实没看清你的脸。”裴聿珩眼睫微垂着,“但是我看见了你左手手腕上的蔷薇。”
裴聿珩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身体有多疼他已经记不太清楚。
只记得那朵鲜艳的红色蔷薇,还有在车子爆炸时毫不犹豫将他护在怀里的身体。
那次车祸他受伤严重,在重症监护室待了许久才醒。
醒来后,那个拼命将他从车子里拉出来,又护着他的女人早就不见了,就连医院都没有存留她的任何相关信息。
后来他去发生车祸的周边找过,也没有找到这个人。
直到一年后,在钱教授的家里,他再一次见到了那朵红色蔷薇。
蔷薇依旧夺目,而她远比蔷薇耀眼。
裴聿珩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站在棋盘前,执子落子间姿态从容潇洒的女人。
那一刻,他的心跳出现了不该有的频率。
那一眼,是心跳的失控,是沦陷的开始。
“所以,在钱教授家,你就认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林曦禾仰着脑袋问他。
裴聿珩:“嗯。”
林曦禾噢了一声,嘴角不经意往下压了下,“你跟我在一起不会是想报恩吧?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种……”
俩人距离很近,近到呼吸可闻。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裴聿珩忍不住低头吻她,温热的唇瓣贴在了一起,裴聿珩感受着林曦禾唇瓣的柔软,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俩人都没有闭眼,林曦禾清晰的看见了男人眼眸中逐渐蔓延的缱绻与深情。
这个吻浅尝即止,裴聿珩手指揉捏着她的后颈,
“救命之恩理当以身相许这话也没什么问题……”裴聿珩缓了缓才继续,“但我爱你,曦禾,恩情跟爱你这两者并不冲突,我也分的清。”
林曦禾有些怔然,他好像是第一次说这三个字。
她也是第一次听他喊她曦禾。
这几个字连在一起,貌似有魔力,林曦禾的心脏又开始蠢蠢欲动。
林曦禾赶紧将头重新靠回裴聿珩胸前,试图掩藏什么,奈何动作幅度太大,压到裴聿珩打着石膏的手臂。
裴聿珩还没喊疼,林曦禾自己一惊,几乎是弹跳着坐直了身体。
看了裴聿珩一眼,赶紧挪回了旁边的椅子上。
“我还是坐这吧。”林曦禾正襟危坐。
裴聿珩被她这模样逗的轻笑了声。
林曦禾:“……”
有什么好笑的。
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早踹他了。
呆坐了一会,发现好像也没别的事。
“你要不躺下来睡觉?我把灯关了。”林曦禾提议。
裴聿珩眉骨微挑,身体直接往一旁挪了些,还掀开了被子一角,“一起?”
他看着她问。
林曦禾抿唇看他,虽然病床挤一挤好像也能睡,但是他的手……
想到这,她说:“我睡陪护床。”
闻言,裴聿珩耷拉下眉眼,神情有些受伤。
林曦禾:“……”
这男人怎么这么爱演。
刚想吐槽他,病房外忽然有人说话。
这声音林曦禾太熟了,她才站起来,病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简行疾步走了进来直奔林曦禾,在她身边停下后,拉着她转了一圈,上上下下看过之后才开口问她:
“伤哪了?”
车祸的事情,林曦禾没告诉林简行,所以林简行会出现在这她还有点惊讶。
看着林简行黑沉的脸色,林曦禾赶紧出声安抚,“我没事。”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没跟我说?”林简行脸色还没缓过来。
林曦禾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不想你担心。”
说完她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林简行:“……这事不仅我知道了。”
闻言,林曦禾浑身一僵,心里有了预感。
林简行垂眸看着她,“你的事,我按不住了,回京估计还得跪祠堂。”
林曦禾眼瞳一缩,身体更是僵硬。
林简行还在说:“车祸现场视频不知道谁传到了大伯那里,大伯跟大伯母已经在来江城的路上,车祸这事也是大伯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的。”
林曦禾:“……”
见状,林简行安慰式的拍了拍林曦禾肩膀。
其实他心里更希望林曦禾早点回林家,现在这样也好,回去跪祠堂也认了。
想到这,林简行忽然想起裴聿珩,视线转头看向病床上,“哟,你还没死啊。”
林曦禾被林简行这一句话惊的回了神,“四哥,不许胡说。”
她明显是不高兴了。
林简行怔了,裴聿珩也怔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顿时火花四溅。
林曦禾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在意他们两个之间的火星子。
她在想现在跑还来得及不,可是爸妈都知道她还活着了。
脚下步子动了动,林曦禾说:“我……出去买点东西。”
林简行像是看穿了她,他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小五,不管你之前是怎么想的,现在都不许想,在这里乖乖等你爸妈过来。”
这也是林承安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的事,不能让她再失踪一次,不然他可能不止跪祠堂那么简单。
林曦禾求助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裴聿珩。
林简行再一次看穿她,“别看了,我不信他敢在这个时候得罪大伯跟大伯母。”
林曦禾:“……”
裴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