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四硬生生让秦二给说哭了,坐在炕里鼻涕一抽一抽的。
隔壁家的狗又吠起来,估摸着是大夫从李桂香家出来了。
秦巧梅从被橱下面抽出来一张卫生纸,塞给秦四,转身出了门。
“来人了,赶紧下地。”秦二拧着眉,催促着秦四,自己也穿鞋下地,“你可别哭了,这么大了不知羞啊。”
家里来人,除了长辈,他们这些小辈不下去迎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秦四连跪带爬的下地。
屋内亮着灯,李大夫从隔壁过来。
他背着的箱子都没盖实。
大夫就是队里的,看了一眼秦二和秦四,笑着说,“这是娘家来人了?”
秦巧梅也就顺势给人介绍了一下,“我二哥和四弟,来看看陆旷。”
“行,陆旷,你坐凳子上,衣服撩起来我给你看看。”
秦巧梅给大夫倒杯水,大夫没喝,“不喝了,我看一眼就走了。”
陆旷今天穿的系扣子的衫子。
以前陆旷一直都穿个背心,这次受伤,秦巧梅就没让他穿,给他找了个衫子 穿脱方便。
大家都是男性,唯一一个女性还是他老婆,大家真没那么避讳。
秦巧梅觉得在正常不过了。
但他却看出来,男人有些不想,动作慢吞吞的。
大夫以为他疼,就没催,想让他慢慢弄。
秦巧梅看的急,干脆自己上前,按住了男人的手,“我来。”
顾及着陆旷,秦巧梅让他转过身,她帮男人把他衫子撩起来了。
为了给大夫让位置,秦巧梅差不多站在陆旷脸前,男人稍微往前靠一下就可以扑进她的怀里。
男人眉目一舒,直起了肩膀。
衫子撩起露出了缠好的纱布。
为了透气,纱布没缠太厚,有些血迹渗透已经渗透过来变成深红色了。
要拆了上了药重新缠上。
纱布跟肉黏连在一块,扯的时候秦四在一旁看的倒抽一口气。
就算是陆旷这么能忍疼的人,都没忍住握紧了手心,咬了下牙。
秦巧梅看着于心不忍。
不自觉的把陆旷的脑袋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男人感觉到一团柔软,身体陡然紧绷。
“有点疼吧,忍一下,稍稍放松点。”
大夫能感受到男人身体因为忍耐而崩起的肌肉,只当他是疼的,殊不知男人是因为……
秦巧梅没注意这些,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夫的东西上,纱布上还有一些死皮,她看着有些于心不忍,男人没用力,她反而用力了,不自觉地抱紧了男人。
大夫看一眼,笑了,“多大个人了,这么怕疼,还往媳妇怀里钻。”
秦巧梅这才惊觉自己抱着男人的姿势。
这不是硬把男人往自己怀里按吗。
关键是这个位置……
!
秦巧梅条件反射地后退一点,和陆旷拉开了距离,就看见男人迅速低下头。
这……
秦二也看见了,只挑挑眉,一脸意味深长,罕见的没接话。
大夫也只是打趣一嘴,怕陆旷太紧张,见纱布差不多了,他开了手电大致看了一下。
这次的纱布缠的比第一次少,只有深度伤口划伤了,结痂的口子就让它暴露在外。
透透气,好的也快。
大夫缠完纱布,把东西放回箱子里,挎上就告辞,“没啥大事了,吃两天消炎药,多休息就成,那我走了。”
秦巧梅送了送,问大夫,“大夫,杜超咋样了。”
“那小子幸运,没伤到眼珠子,就是眼皮上得落疤了。”
落疤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瞎就算是万幸。
隔壁的狗见秦巧梅这边有动静,又开始吠。
这狗好像认识这个大夫,见他就咬。
秦巧梅把门插好,一转身差点撞到陆旷。
陆旷弯腰在洗脸。
溅出来的水崩到她的手上,冰冰凉的。
“?”
至于么。
秦巧梅之前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男人这样,好像她占了他便宜似的。
黄花大少男?
屋子就这么大,男人干什么都落入了秦巧梅眼中。
男人先洗了个脸,又灌了自己两缸水,还没压住脸上的热意。
最后干脆站起身,拉开门站在门外吹冷风。
秦巧梅又看见男人低头,从他掌心有一道橙光窜出来。
“我也去抽根烟。”
以前只有男人自己站在外面吸烟,秦二来了,自然要陪着。
本来秦巧梅挺不好意思的,结果男人这个表现,她反倒想开了。
就算发生点啥,也算持证上岗了。
况且她一想到陆旷从脸红到脖子的样子,莫名有点心痒痒。
很难见到男人这副神情。
怪有意思的。
屋外刮着风,凉飕飕的也确实让人冷静。
两个人都单手插兜,一高一矮。
一时间都还没人说话。
陆旷连着抽了三根烟,才终于算是缓过来那股劲。
但不知道怎么的。
刚缓过来,脑海里就又出现刚刚那一幕。
热意又上来了。
“你流鼻血了。”秦二睨了一眼男人,一脸认真的说道。
陆旷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下,指尖一片湿意。
秦二自然知道男人是什么表现,没说什么,递上来一张帕子,自己也划开了一根火柴。
抬头望着天空。
烟燃尽了,秦二眯了下眼睛,“我妹子是不是很聪明,聪明的让人不敢相信。”
陆旷在这时候看了秦二一眼,秦二回望,两个人眼神在目光中交汇。
秦二眼如死潭,不似白日里看到的那般桀骜不驯,就这么看着陆旷。
陆旷眼神淡下来,也抬头看了天,半晌才说,“她是我妻子。”
不论如何,他最初认识的就是她,和他结婚的也是她。
男人进了屋,徒留下秦二一个人在原地。
秦二没有收回望向天空的眼,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的燃尽。
“二哥呢?”秦巧梅正在西屋跟秦四铺床呢,看见陆旷进来,秦二没回,就问了一嘴。
陆旷因为刚刚秦二的一句话,彻底清醒了。
声音淡淡的,“外面,一会进来了。”
“行。”秦巧梅把被子铺好,这屋冷,秦巧梅拿的是她和陆旷冬天盖的棉被。
“你跟二哥一个被子睡,听见没。”
秦四端着个盆在洗脚,也算是缓过来刚刚那个劲了,点点头,“知道了。”
“那行,二哥回来让他关好门,我跟你姐夫先睡了。”
“明儿我教你包粽子。”
“你会呀。”秦四诧异。
“我在大队新学的,这不是刚学会就教你了。”秦巧梅面不改色地说。
“行。”秦四没做多想,等秦二回来就跟秦二说了。
“二哥,三姐说明儿教我包粽子,你学不学。”
秦二拖鞋的动作一顿,慢了几秒才问,“老四,你有没有觉得你姐有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啊。”秦四还真沉思了一下,“也不是没有,感觉比以前聪明了,有啥时候也不跟我说,但是我听别人说,结婚的人就是这样……”
“会做饭了!”秦四小手一拍,“以前妈让我姐做饭,我姐老不乐意了,还不好吃,现在能香迷糊人,果然结婚能改变一个人!”
秦二不想跟秦四沟通了,灯绳一拉,整个脑袋钻进被窝里,闷着声音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