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这边同意手术,这边护士就领着家属缴费。
单子是手写的,一共51块钱。
后续的费用不算。
小李家的钱都在小李这里,张亮兜里没钱,小李又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拿钱。
他以为只去李大夫那里就行了,没想到会上卫生院。
张亮脸上巴掌印还清晰可见,顶着一脸红印子局促地站在他妈面前,“妈……”
“你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当时不是都给了彩礼了,伺候吃伺候喝,现在孩子都生不出来,我没钱。”
小李婆婆不同意剖腹产,自然不愿意出钱。
张亮急得有点冒汗,陆旷不好说话,转身去求李江。
“队长,我借点钱行不行,等我媳妇儿醒了,立马还你,我给你打欠条。”
李江不是不想借,而是没带这么多钱。
就是来帮忙,没想到张家没带钱来生孩子。
张亮想不起来,但是一个做婆婆的,这么做也确实不地道,将来寒了儿媳妇的心。
医生看这么久都还没通知可以手术,出来看了一眼。
看见一帮人在缴费处僵持着。
顿时皱紧眉。
不管什么年代,不交钱,再医院都治不了病。
“产妇羊水已经破了,再不剖大人小孩都保不了。”
这句话把张亮妈妈吓到了,脸色顿时就变了,上来要抓医生的胳膊,被一旁的护士拦住,只能张着嘴喊,“医生,医生,我们剖,我们剖,保孩子,保孩子。”
张亮妈妈从里衣兜里掏钱,这时候还不忘跟张亮说,“你得给我打欠条,到时候得还我。”
钱是卷起来的,一块二块五毛加在一起,厚厚的一卷。
一直到数完也没够52块。
“败家子。”张亮妈妈嘴上没啥好话。
最后是李江把剩下的五六块钱垫上了。
秦巧梅看着这一场闹剧,心情不好,嘴角一直压着,有些无力的往陆旷旁边靠了靠。
握在手里的钱卷自始至终都没有拿出来。
陆旷只是跟着媳妇儿,更不会上去多说什么,揽着秦巧梅坐在医院长廊上休息。
手术室灯灭的时候已经将近四点了。
护士抱了个襁褓出来。
张亮妈妈第一个冲上去要抱,结果护士说了一句,立马收回了手,脸色也不好看。
“早产女娃儿,四斤三两。”
最后张亮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小女娃正睡得正香,一旁的婆婆看都不看一眼。
显然很不满意小李生了个闺女。
“赔钱货又生了个赔钱货。”
护士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秦巧梅倚着陆旷迷迷糊糊睡着了。
听见的动静醒过来了。
正好看见这副场景。
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头晕目眩,生理性反胃。
陆旷就是假寐,秦巧梅一动,他就睁眼了。
“去问问小李怎么样。”
秦巧梅从张亮身旁挤到护士旁,问道,“李钰华怎么样。”
护士看到秦巧梅脸色才好一点,刚刚老妈子一直在这阴阳怪气,话都插不上。
“手术成功了,人现在很虚弱,要在我们这住五天院,小孩也是早产儿,也要在这里观察。”
“谢谢医生。”秦巧梅点头道谢,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什么时候能出来?”
“去怕321病房等着吧,一会人醒了我们会推过去。”
大人小孩都平安,那就算好事。
秦巧梅松了一口气,李江也是眉头一松。
“那既然没事,我们一会就回去了,你们该陪的陪,五天之后队里找车把你们接回去。”
现在天蒙蒙亮了,到家刚好早上,还能睡一觉。
这一晚上大家都没休息好。
“李队长,我也跟你回去,我得回去喂鸡鸭,还得给亮他爹做饭,家里没我不行。”
李江皱了眉,“你不在卫生院伺候李钰华?”
哪有婆婆不伺候媳妇儿月子的,传出去多丢人。
“哪能哪能。”张亮妈妈掩饰,找了个借口,“家里什么都没预备,这事又这么急,我得回去收拾收拾,把小孩吃的用的都得预备足了不是吗。”
“我回去杀个鸡,到时候给我儿媳妇补补。”
这个理由说通了李江,李江没再说什么,让张亮妈妈上了马车。
反而是秦巧梅,没上车。
“队长,你们先回去吧。”
李江没去病房看小李,说是避嫌。
见人没事就打算回去了。
秦巧梅起初也觉得既然大人小孩都没事,等从医院回来看也一样。
麻烦别人等也不好。
只是没想到张亮妈妈突然窜出来,说要回去。
她还是得去看一眼小李才安心。
陆旷也想跟着下来,秦巧梅上前握住他的手,有点凉。
“今儿晚上来接我。”
家里有自行车,她知道。
陆旷抿了下唇,磨了一下秦巧梅的手指,才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
病房里。
张亮在给小孩穿衣服,幸好秦巧梅让收拾了几件衣服。
不然连衣服都没得换。
小李已经醒了,就靠在床头上,手上挂着点滴,还打着氧,脸色苍白,说不出话。
秦巧梅走到小李床边,扭过头问张亮,“医生没让下床走动?”
张亮都忙出汗了,他们只带了衣服,其他什么都要自己买,小李又没奶,还是喝的奶粉。
护士说了那么多,他哪记得全,但病了就好好休息这条思想贯彻在他脑海。“她这么累,休息一下再动也行。”
秦巧梅一下冷了脸。
又窝囊又没用。
刚张嘴想说什么,被病床上小李勾了勾手指。
秦巧梅弯腰,把人慢扶起来,“我帮你站起来。”
剖腹产的产妇生产后要及时下床运动,这样恶露好排出,也避免血栓。
一想到这,秦巧梅又冷冷的看了一眼张亮。
无知。
陆旷过了晌午就来了。
秦巧梅这时候正从乡里的供销社回来,手里拎着一大包卫生纸。
小李要用。
两个人刚好碰上。
男人骑着崭新锃亮的自行车停在她面前。
“这么快?”秦巧梅有些诧异,他都没休息就来了?
不是说晚上么?
“没什么事。”男人低头,把车子转了个方向,示意秦巧梅坐上来,“接你回家煮粽子。”
昨天包的粽子,因为这个事还没煮。
秦巧梅抱着纸,低头一看,后座贴心的绑了个垫子。
秦巧梅看着看着,顿时眉眼一舒。
人和人确实不一样。
陆旷在前,怪不得她看别人都跟烂黄瓜一样。
一个瘸子骑车动作幅度比正常人大,秦巧梅坐在后座上,两个人吸引了不少目光。
秦巧梅习惯了,当他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