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生了个女儿,取名凌宝怡。
小婴儿软乎乎的,脸蛋粉嫩,眼睛黑溜溜的,像两颗圆润的葡萄。凌翔站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里的女儿,动作僵硬得像捧着什么易碎品。田恬靠在床头,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你看她多像你。”田恬轻声说,指尖轻轻点了点宝宝的小手。
凌翔低头看着女儿,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柔软。他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出院后,凌翔请了月嫂照顾田恬和孩子。
月嫂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女人,手脚麻利,做事利落,把田恬和宝宝照顾得妥妥帖帖。
凌翔每天下班回来,都会先去婴儿房看看女儿,再回卧室看一眼田恬。
“你最近很累?”田恬靠在床头,怀里抱着熟睡的宝怡,目光落在凌翔疲惫的眉眼上。
“案子多。”他简短地回答,伸手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小脸,然后转身去了浴室。
田恬望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
出了月子后,田恬年轻,身体恢复得不错。
某天晚上,她穿着新买的真丝睡裙,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凌翔正在看卷宗,听见动静抬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又低头继续翻文件。
“还不睡?”她走到他身后,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凌翔身体微僵,随即合上文件,揉了揉眉心:“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
田恬的手顿住,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扬起笑容:“好,别太晚。”
凌翔办案时受了伤,被送进医院。
江蔼霞听到消息时,正在查房。她脚步一顿,随即恢复如常,继续和护士交代医嘱。可等查房结束,她还是去了急诊。
凌翔的伤不重,只是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缝了几针。他靠在病床上,看见江蔼霞推门进来时,明显怔了一下。
“听说你受伤了。”她语气平静,目光在他手臂上扫了一眼,“还好,不严重。”
凌翔看着她,嘴角微扬:“担心我?”
江蔼霞瞥他一眼,没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膏放在床头:“伤口别碰水。”
凌菲来给凌翔送饭时,正好看见江蔼霞从病房出来。
她脚步一顿,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随即扬起笑容:“江医生也在啊?”
江蔼霞点头示意,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凌菲把饭盒放在床头,盯着凌翔看了几秒,忽然开口:“哥,你已经结婚了。”
凌翔皱眉:“我知道。”
“那你还和霞姐……”
“我们只是朋友。”他打断她,语气冷淡。
凌菲撇撇嘴,没再多说,但心里已经记下了这件事。
几天后,凌菲在医院的走廊拦住了江蔼霞。
“霞姐,聊聊?”她双手抱胸,语气直接。
江蔼霞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她:“有事?”
“我哥现在有老婆,有孩子。”凌菲盯着她,“如果你当初主动一点,或许结局会不同。可你选择去非洲、去云南,远离他,现在他有了别人,你也不能怪他。”
江蔼霞听完,神色未变:“我没有怪谁。”
“那你为什么还来找他?”
“作为医生,关心病人很正常。”她语气淡淡,“凌菲,如果你没别的事,我还要去查房。”
说完,她绕过凌菲离开,背影挺直,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凌菲转头就把这事告诉了男友江宇航。
“你姐最近和我哥,是不是旧情复燃了?”她托着下巴,一脸狐疑。
江宇航正在打游戏,闻言头也不抬:“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她从病房出来!”
江宇航终于放下手机,瞥了她一眼:“我姐不是那种人,她不可能当第三者。”
凌菲哼了一声:“那可说不准。”
江宇航懒得理她,继续低头打游戏,但心里却默默记下了这件事。
几天后。
江宇航把江蔼霞堵在了医院走廊拐角。
“姐,你是不是还喜欢凌翔?”他开门见山,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江蔼霞手里还拿着病历本,闻言指尖微微收紧,纸张边缘被捏出一道折痕。她抬眸,语气平静:“你听谁胡说?”
“凌菲说的。”江宇航盯着她,“她说她哥最近和你走得很近。”
江蔼霞沉默两秒,忽然笑了下:“你信她不信我?”
“我信你。”江宇航语气认真,“但我不信凌翔。”
江蔼霞垂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半晌,她轻声说:“……他在锦绣花园吻过我。”
江宇航的表情瞬间凝固。
半小时后,江宇航直接杀到了凌翔的病房。
门被“砰”地推开时,凌翔正靠在床头看卷宗,抬头见是他,眉头微挑:“有事?”
江宇航两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凌翔没躲,任由他拽着,眼神平静:“你姐告诉你的?”
“不然呢?!”江宇航咬牙切齿,“你一个有老婆孩子的人,凭什么还来招惹她?!”
凌翔沉默片刻,喉结滚动了下:“……情不自禁。”
“放屁!”江宇航气得手都在抖,“当初你们分开,是你自己选了事业!现在你结婚了,又来装深情?你把我姐当什么?!”
凌翔闭了闭眼,声音低哑:“……分开不是因为不爱了。”
“可你现在能给她什么?!”江宇航猛地松开他,指着他怒吼,“你老婆会闹,会作,会拿孩子威胁你!我姐呢?她只会折磨自己!”
凌翔胸口一震,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
江宇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删了她。”他冷声道,“所有联系方式,全部删干净。”
凌翔抬眸看他,忽然扯了扯嘴角:“早就删了。”
“那你还——”
“可她的号码刻在我脑子里。”凌翔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删不掉。”
江宇航拳头攥得咯咯响,恨不得一拳砸他脸上。可看着凌翔手臂上缠着的纱布,最终还是忍住了。
“凌翔,我警告你。”他俯身,一字一顿,“如果你再让我姐难过,我管你受没受伤,一定揍死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摔门的巨响震得整个病房都在颤。
病房重新归于寂静。
凌翔靠在床头,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江宇航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
“我姐受了委屈只会折磨自己。”
他比谁都清楚。
当年分手后,江蔼霞一声不吭申请了非洲医疗援助,在疟疾横行的地区待了整整两年。回国后,又主动调去云南偏远山区。所有人都夸她医者仁心,只有他知道——她是在用最残忍的方式惩罚自己。
而现在,他连光明正大关心她的资格都没有。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锁屏是田恬和女儿的合照。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他还是点开了通讯录。
“江蔼霞” 三个字,早已不在列表里。
可那串数字,他闭着眼都能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