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赌场里烟雾缭绕，霓虹灯在昏暗的空间里闪烁，映照着一张张或狂热或麻木的脸。
凌翔坐在赌桌旁，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盯着牌局，却明显心不在焉。
他已经很久没联系江蔼霞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那天晚上在她家过夜后，他本以为自己终于能走进她的心里，可第二天一早，他就接到了紧急任务，上头要求他立刻调查一起跨国洗钱案，所有私人通讯都被监控，他不能冒险联系她，以免她被牵连。
可这些，他没法跟江蔼霞解释，只因为他现在的卧底身份，她接近他，只能给她带来危险。
“凌哥！”
一个带着怒意的少年声音从身后传来。凌翔皱眉回头，只见江宇航站在赌场入口，校服外套敞着，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凌翔一愣，随即沉下脸：“你怎么来了？”
“我问你，你为啥不理我姐？”江宇航大步走过来，直接拉开椅子坐到他旁边，压低声音，“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理她？”
凌翔喉咙一紧，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烟：“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别管。”
“呵。”江宇航冷笑一声，“我姐以前对谁都冷冰冰的，现在天天盯着手机看，连手术都能走神——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凌翔胸口一窒，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江蔼霞是什么性格，高傲、理性、从不会为任何人失态。可现在，她竟然因为他……分心了？
“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事。”凌翔嗓音低哑，避开江宇航的目光，“你回去告诉她，别等我了。”
“你放屁！”江宇航猛地拍桌，引得周围几个赌客侧目。他咬牙压低声音，“我姐从来没对谁这样过！你要是敢让她难过，我……”
“你能怎样？”凌翔终于抬眼看他，眼神冷峻，“江宇航，这不是你能掺和的事。”
“我只知道，除了你，没人配当我姐夫。”江宇航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凌哥，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凌翔怔住。
他没想到，江宇航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这句话。
姐夫……
这个词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能让你连个电话都不打？”江宇航冷笑，“你知不知道她这几天连饭都不好好吃？”
凌翔的手指猛地收紧，烟被捏断。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我现在做的事很危险，她离我越远越好，再说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刑警队长了，我现在是赌场经理，你懂吗？”
江宇航愣了一下，随即眯起眼：“你就为这？喜欢就在一起呗，这算什么理由？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她就是犯法我也喜欢！”
凌翔摇头：“你一个小鬼懂什么，回学校好好读书，别让你姐操心！”
江宇航沉默了几秒，突然嗤笑一声：“行，我懂了。但你至少该让她知道你还活着。”
“我不能冒险。”
“那你就是在逼她疯。”江宇航站起身，冷冷道，“凌哥，我姐不是那种需要你保护的弱者。她宁愿和你一起面对危险，也不愿意被你蒙在鼓里。”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倔强又愤怒。
凌翔坐在原地，心脏像是被撕成两半。
他知道江宇航说得对。
可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联系她。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江蔼霞知道他在危险中，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而他，绝不能让她冒这个险。
地下赌场的霓虹灯在凌翔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香烟在他指间缓慢燃烧，烟雾缭绕间，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江宇航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他的神经。
“我姐哭了。”
凌翔的手指猛地一颤，烟灰簌簌落下。
“我从没见过她为哪个男人哭。”
江宇航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是一记闷雷，狠狠砸在凌翔心上。
江蔼霞……哭了？
那个永远冷静自持、高傲疏离的江医生，那个连手术台上大出血都能面不改色的女人，竟然……因为他哭了？
凌翔的喉咙发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她……”他嗓音低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江宇航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我姐从小到大，连我爸妈葬礼上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现在却因为你，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
凌翔的呼吸一滞。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周围几个赌客侧目。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她现在在哪儿？”他嗓音沙哑，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江宇航盯着他，眼神复杂，半晌才缓缓开口：“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凌翔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意和恐慌。
江宇航任由他拽着，神色平静：“她离家出走了。”
凌翔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留了张字条，说想一个人静一静。”江宇航垂下眼，声音低了几分，“我找遍了医院、她常去的咖啡馆，甚至去了她以前读书的大学……都没找到她。”
凌翔的胸口剧烈起伏，脑子里嗡嗡作响。
江蔼霞……失踪了？
“她从来没这样过。”江宇航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凌翔，我姐这辈子就为你一个人失控过。”
凌翔的呼吸几乎停滞。
江宇航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她从小就要强，为了养家，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连恋爱都没谈过。现在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一回，你就要让这花枯萎了吗？”
凌翔听了，讥讽说：“你也知道你自己不成器，那你为什么不拦住你姐！”
他的指尖发冷，心脏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扎着，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他比谁都清楚江蔼霞是什么样的人——她骄傲、理性、从不会为任何人失态。可现在，她竟然因为他……崩溃到离家出走？
“我……我拦了，没拦住，如果是你去拦，就能拦住了！”江宇航尴尬地说。
凌翔沉默了，表情更加阴暗。
江宇航盯着他，突然嗤笑一声：“凌哥，你要是真在乎她，就别让她等太久。”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决绝。
凌翔站在原地，指尖的烟早已燃尽，烫到皮肤也浑然不觉。
他的脑海里全是江蔼霞的脸——她冷淡的眉眼，她偶尔流露的笑意，她在他怀里时微微发红的耳尖……
而现在，她可能正一个人躲在某个角落，因为他而痛苦。
这个念头几乎让他发疯。
他猛地掏出手机，手指悬在江蔼霞的号码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的任务还没结束，现在联系她，可能会给她带来危险。可是……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
凌翔的呼吸越来越重，指节捏得发白。
最终，他狠狠闭了闭眼，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老陈。”他的嗓音低哑得可怕，“帮我查个人……对，现在就要。”
他不能再等了。
哪怕违背纪律，哪怕要承担后果，他也要找到她。
因为江蔼霞，从来就不是他可以轻易放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