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哥你看!田恬踮脚将向日葵香包挂在凌翔公寓门把手上,我特意加了安神的薰衣草。她今天换了条棉麻白裙,发梢带着刻意模仿的栀子花香,连低头时后颈弯曲的弧度都与江蔼霞有七分相似。
凌翔掏钥匙的手顿了顿。过去五天,这个女孩像某种顽固的藤蔓般入侵他的生活——警局储物柜里出现卡通饭盒,健身房更衣室时她运动背心上印着凌哥专属,甚至现在他公文包里还躺着田恬塞进来的手绘情侣照。
你该回家了。他声音比想象中嘶哑。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江蔼霞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信息是三天前她发来的玉龙雪山照片,此后便杳无音讯。
田恬突然把冰凉的手贴在他脸上:你发烧了。掌心带着与江蔼霞如出一辙的薄茧,那是长期握手术刀留下的痕迹,我煮了姜汤...
凌翔几乎是粗暴地推开门。客厅里,江蔼霞最喜欢的香薰蜡烛被换成甜腻的草莓味,茶几上摆着田恬的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他熟睡的侧脸,落款日期竟是昨晚。
手机在这时震动。田恬发来视频邀请,镜头里她正往高脚杯倒琥珀色液体:出来喝酒嘛,不然我就喝完这瓶威士忌!她舌尖舔过瓶口的动作让凌翔太阳穴突跳,你知道我肺炎才刚好...
晚上,蓝调酒吧的灯光像融化的黄金,将田恬手中的酒杯染成琥珀色。她故意让指尖沾上冰凉的酒液,慢慢划过杯壁,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第三杯了,凌哥。她将酒杯推过去,杯沿上还印着淡淡的唇膏印,你说过要陪我喝完的。
凌翔盯着那个唇印,喉结滚动了一下。江蔼霞从来不会这样喝酒,她只喜欢安静地品一杯红酒,而且总是擦掉杯沿的痕迹。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依然是江蔼霞未接来电的提示——第七个了,她从来不会这样连续打来。
你醉了。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沙哑,伸手想拦下田恬又倒酒的动作,却不小心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皮肤相触的瞬间,他惊讶于那脉搏跳动的频率竟与自己如此同步。
田恬低头看着两人相触的肌肤,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就是现在,她在心里默数三秒,然后突然抬头,让眼中那层薄薄的水光恰好被灯光照亮:我才没醉呢。尾音故意拖长,带着撒娇般的鼻音。
凌翔感到一阵眩晕。或许是酒精作祟,眼前这张脸竟与江蔼霞有几分重合。都是同样小巧的下巴,同样在说话时会微微颤动的睫毛。但江蔼霞从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又像藏着钩子的蜜糖。
我去结账。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必须马上离开,否则下一秒他可能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田恬的反应比他更快。她假装踉跄地站起来,整个人扑进凌翔怀里。温热的呼吸带着蜜桃甜酒的气息喷在他颈间:凌哥...我头好晕...她故意让嘴唇擦过他凸起的喉结,感受到那处皮肤瞬间绷紧。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崩断。凌翔低头看见田恬湿润的眼睛,那里面的星光让他想起某个雨夜江蔼霞也是这样看着他,只是后来她眼里再也没有这种光芒了。酒精混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在血管里奔涌,他鬼使神差地捧起那张脸。
霞...在唇瓣相贴的瞬间,这个名字不受控制地从唇间溢出。
田恬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凌翔感觉到她瞬间收紧的手指,但下一秒,她以更热烈的吻回应了这个错误。她的舌尖尝到他唇间威士忌的苦涩,还有更深处的、名为寂寞的味道。闭眼时,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很快消失在两人交缠的呼吸间。
出租车后座,田恬假装醉得不省人事,将脸埋在凌翔肩窝。她数着他的心跳,在心底嘲笑那个被错认的名字。没关系,她对自己说,很快他就会记得喊出正确的名字。当凌翔的手无意识抚过她长发时,她悄悄将早就解开的衣领拉得更低些。
公寓电梯的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凌翔盯着镜中自己迷离的眼神,恍惚看见江蔼霞正站在角落冷冷注视。但当他眨眼时,那里只剩下田恬踮脚吻他下巴的倒影。
钥匙...他摸索口袋时,田恬的唇已经沿着他脖颈线条游走。门开的瞬间,她像一尾灵活的鱼滑进屋内,顺手将他的警帽戴在自己头上,歪着头笑:我好看吗?
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给田恬镀上一层银边。凌翔站在玄关处,恍惚看见江蔼霞第一次来他公寓时也是这样站在光影交界处。酒精扭曲了时间线,他伸手想抓住那个幻影,却将真实的田恬拉进怀里。
别走...他分不清自己在对谁说话,只感到怀中人突然僵硬的背脊。但当田恬主动解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时,所有思绪都融化在肌肤相贴的热度里。
晨光刺痛了凌翔的眼睛。他猛地坐起,宿醉的头痛像有人在他颅骨里打鼓。身边熟睡的田恬蜷缩成婴儿姿势,长发散在枕上像泼墨画——江蔼霞从来不会这样睡。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扎进脑海。凌翔捂住嘴,胃部一阵绞痛。床头柜上,田恬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江蔼霞刚发来的短信:「我们结束吧。」而锁屏壁纸竟是昨晚他在酒吧搂着田恬的背影。
田恬在这时醒来。她揉眼睛的动作像个无辜的孩子,却在伸懒腰时故意让被子滑落,露出肩头暧昧的红痕:早呀。声音带着餍足的沙哑,手指已经自然地抚上凌翔紧绷的后背,做噩梦了?
凌翔躲开她的触碰,却在起身时看见镜中的自己,嘴唇上还沾着田恬的唇膏颜色,与江蔼霞常用的色号截然不同。这个细节不知为何让他眼眶发热,他狠狠擦着嘴,却听见身后田恬轻轻的笑声。
你笑什么?他转身,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尖锐。
田恬已经裹着床单走到窗前。阳光穿透薄纱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她回头时脸上的表情让凌翔心头一颤,那不是得意,而是某种近乎悲伤的决绝。
我笑自己。她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窗台上干枯的玫瑰,那是江蔼霞两个月前带来的,如今在田恬指尖碎成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