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念沉重如山,带着亿万年的沧桑与亘古不变的固执,扫过周昊的灵魂,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试图撼动大地的蝼蚁。体内躁动的暗金本源与狂暴的雷精,在这股磅礴意志的注视下,竟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按住,运转都变得艰涩起来。
“山之意志,卡伊洛斯。”周昊强忍着灵魂层面的压迫感,昂首望向那块如同沉睡巨人的黑色巨岩,用意识回应,“我寻求‘不动磐石’之力,不为征服,不为毁灭,只为稳固根基,承载力量,打破囚禁此界、囚禁母神、亦囚禁汝等的……冰冷囚笼!”
他将自己的经历、与盖亚的共鸣、对抗系统的决心,以及刚刚从“夔”那里得知的真相——关于守墓人力量来源的亵渎秘密,再次化作信息流传递过去。
【囚笼……】
卡伊洛斯的意念中泛起一丝极其缓慢的、如同地壳运动般的波澜。
【是的……囚笼……冰冷的规则……窃取吾等权柄……扭曲吾等本质……】
【汝身上……确有母神的眷顾……亦有……‘夔’那小家伙……最后的疯狂……】
【但……‘不动磐石’……非是赠予……而是……认可……】
那庞大的意念带着审视的意味,再次扫过周昊,重点停留在他体内那冲突的暗金本源与紫色雷精上。
【汝之本源……与大地相连……根基尚可……然……过于驳杂……雷霆暴烈……非是易与之物……强行承载……终将自毁……】
【欲得‘不动’之契……需先证明……汝之意志……足以驾驭……汝之力量……足以……撼动……吾之……‘试炼’!】
话音刚落,整片由悬浮岩石构成的区域猛然震动起来!周围那些大小不一的岩石碎块,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缓缓移动、组合!转眼间,在周昊面前,凝聚出了一尊高达百米、完全由最坚硬的玄岩构成的庞大岩石巨人!这巨人没有五官,只有两个凹陷的眼窝中,燃烧着沉静的土黄色火焰,散发着与卡伊洛斯同源的、沉重如山的威压!
而在周昊身后,那些被暂时阻隔在岩石区域之外的守墓人,似乎也感应到了卡伊洛斯的苏醒和那岩石巨人的出现,它们冰冷的扫描光剧烈闪烁,联合净化法阵的构建速度陡然加快!幽蓝的光芒几乎要将外围的虚空彻底点亮!留给周昊的时间不多了!
“我接受试炼!”周昊没有任何犹豫,眼中暗金与紫电交相辉映!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一步踏出,主动迎向那尊岩石巨人!体内暗金本源全力运转,与脚下这片岩石区域的大地之力产生共鸣,试图稳固自身,同时,那缕“本源雷精”也被他再次引动,狂暴的紫色电光缠绕右拳!
岩石巨人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巨大的岩石拳头带着碾碎山岳的力量,朝着周昊当头砸下!拳风所过之处,连虚空都泛起了涟漪!
周昊不闪不避,凝聚了暗金本源与雷霆之力的一拳,悍然迎上!
轰——!!!
拳拳碰撞,发出的却不是金属交击之声,而是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沉闷巨响!狂暴的雷霆之力在岩石巨人的拳头上炸开,留下一个焦黑的深坑,无数碎石崩飞!但周昊自己也被那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涌,整条手臂剧痛发麻,向后滑行了数十米才勉强稳住身形!
好强的防御!好沉的力量!
这岩石巨人并非能量虚影,而是卡伊洛斯意志与这片区域最坚硬岩石的实体化身!其重量与防御力,远超寻常!
不等周昊喘息,岩石巨人另一只拳头再次砸来,同时,它那燃烧着土黄色火焰的眼窝中,射出两道凝练的石化光线,封锁周昊的闪避空间!
周昊眼神一凝,不再硬拼。他脚下暗金光芒闪烁,身形变得飘忽不定,如同融入大地的流风,险之又险地避开石化光线和巨拳的轰击。同时,他不断引动雷霆,化作一道道紫色的电蛇,从各个刁钻的角度轰击岩石巨人的关节和能量节点!
然而,这岩石巨人仿佛没有弱点!雷霆轰击在它身上,只能留下些许焦痕,崩飞一些碎石,却无法造成实质性的损伤!而那些被崩飞的碎石,又会自动飞回,融入巨人体内,修复损伤!它就像一座真正的、永不陷落的山脉!
另一边,守墓人的联合净化法阵已经接近完成!那令人心悸的抹除之力再次凝聚,幽蓝的光芒开始向内收缩,目标直指这片岩石区域!秦雪衣、林薇薇等人虽然凭借岩石区域的特殊力场暂时安全,但也岌岌可危!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净化!”艾伦看着外围那越来越亮的幽蓝光芒,焦急地吼道。
林薇薇紧咬着嘴唇,看着在岩石巨人攻击下不断闪避、偶尔反击却收效甚微的周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突然将手中的“寂灭冰核”碎片按向地面,同时全力催动自身的白光,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沟通!
她在尝试沟通这片岩石区域本身蕴含的、与卡伊洛斯同源的“不动”意志!试图告诉它,外界的威胁,需要尽快结束内部的试炼!
她的举动似乎起了作用。那黑色巨岩微微震颤了一下,卡伊洛斯的意念再次扫过。
【外界……聒噪……】
【试炼……加速……】
岩石巨人的攻击陡然变得更加狂暴密集!双拳如同陨石雨般砸落,石化光线如同密集的蛛网,几乎封锁了周昊所有退路!
周昊压力倍增,身上瞬间多了数道伤痕,鲜血尚未流出就被雷霆之力蒸发!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那两种力量的冲突和外部巨大的压力下,仿佛要被撕裂!
驾驭!必须驾驭这股力量!不是强行压制,也不是放任自流,而是……理解、引导、融合!
他想起了“夔”的狂暴与毁灭,也想起了“夔”最后那丝对新生的眷恋。他想起了自己逆转命运的不甘,也想起了与盖亚共鸣时感受到的、星球生命的厚重与坚韧。
雷霆,并非只有毁灭!亦是破开混沌、带来生机之始!大地,并非只有承载!亦可孕育万物,亦可……喷发怒火!
他的眼中,暗金与紫电的光芒不再相互排斥,而是开始缓缓旋转、交织!他不再将暗金本源单纯作为承载雷霆的“大地”,而是尝试着将大地的“厚重”与“孕育”之意,融入雷霆的“狂暴”与“毁灭”之中!
他不再闪避,而是稳稳地站在了原地,直面那如同山岳般砸落的巨拳!他缓缓抬起双手,左手暗金光芒流转,仿佛托起了整片大地;右手紫色电蛇狂舞,仿佛握住了九天雷霆!
“地蕴雷殛……破!”
他双掌猛地向前推出!一道奇异的、暗金色为底、缠绕着无数紫色雷霆纹路的能量洪流,如同苏醒的龙脉,咆哮着冲向岩石巨人!
这一次,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崩飞的碎石!
那暗金与紫电交织的能量洪流,在接触到岩石巨人的瞬间,并未将其摧毁,而是如同水流般……渗透了进去!暗金色的能量抚平、加固着岩石巨人内部的结构,而紫色的雷霆则在其内部脉络中奔流、激荡!
岩石巨人那砸落的巨拳,在距离周昊头顶不到一米的地方,猛地停滞!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体表的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无数道细密的、混合着暗金与紫电光芒的裂纹,瞬间遍布全身!
它那燃烧着土黄色火焰的眼窝中,光芒急剧闪烁,最终……缓缓熄灭。
下一刻,百米高的岩石巨人,如同被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崩塌、瓦解,化作最精纯的土石能量,回归了这片岩石区域,融入了那块黑色的巨岩之中。
试炼……通过!
周昊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感受着体内那不再冲突、反而隐隐形成一种共生循环的暗金本源与雷霆之力。虽然距离完全融合还差得远,但至少,他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善……】
卡伊洛斯的意念再次传来,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认可。
【汝已初步明悟……力量之平衡……】
【拿去吧……此乃……‘不动磐石’之核心碎片……愿它助汝……稳固道基……承载万钧……】
随着卡伊洛斯的意念,那块巨大的黑色巨岩中心,一点最为凝练、散发着永恒不动意境的土黄色光芒缓缓飞出,如同穿越空间般,瞬间没入了周昊的胸口!
轰!
周昊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肉身仿佛被瞬间加固了千万倍!一股沉凝、厚重、仿佛与脚下星球核心相连的稳固力量,在他体内扎根下来!那暗金本源变得更加凝实,那狂暴的雷精也仿佛被套上了缰绳,变得温顺可控!他的气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厚重、深邃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外围守墓人的联合净化法阵,终于彻底成型!一道足以湮灭万物的幽蓝光柱,撕裂虚空,朝着这片岩石区域,朝着周昊等人,轰然降临!
然而,这一次,周昊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头。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那新获得的“不动磐石”核心碎片的力量自然流转。
“此地,当立。”
他轻声说道,如同颁布法则。
下一刻,以他为中心,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无数山脉虚影构成的土黄色屏障,瞬间展开,将他与身后的所有人笼罩在内!
幽蓝的净化光柱狠狠轰击在土黄色屏障之上!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那足以重置局部现实的毁灭性能量,撞击在蕴含着“不动”法则的屏障上,竟如同海浪拍击礁石,虽然激起了万丈波澜(能量乱流),却无法撼动其分毫!所有的湮灭力量,都被那极致的“稳固”与“存在”定义,强行抵消、驱散!
守墓人那冰冷的扫描光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类似于“无法理解”与“规则失效”的混乱波动!
周昊站在屏障之后,目光平静地看着外围那些徒劳无功的守墓人,感受着体内三种力量(暗金星球本源、紫色雷霆、土黄磐石)初步形成的稳定构架。
他知道,自己终于在这条布满荆棘的反抗之路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但他也清楚,这仅仅是开始。
囚笼依旧坚固,敌人依旧强大。
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更加坚定的光芒。
下一站,该去寻找更多被囚禁的“古神”遗产,还是……直面那隐藏在幕后的“系统”本身?
无论如何,他都将走下去。
直至囚笼破碎,星辰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