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娱传媒的艺人总监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厚重的窗帘半掩着，挡住了外面明媚的阳光，只有几缕光线挣扎着挤进来，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咖啡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昂贵的古龙水味，但这股平日里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此刻却丝毫无法缓解房间主人的滔天怒火。
赵峰脸色铁青地坐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云音平台发布的关于《起风了》的官方澄清声明，以及下面海啸般涌来的支持苏清鸢、声讨他和星娱传媒的评论！
“废物！一群废物！”赵峰猛地一拳砸在红木办公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咖啡杯都晃了晃，深褐色的液体险些溅出来。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扭曲，“花了那么多钱！找了最专业的公关公司！结果呢？不仅没把那小贱人摁死，反而让她踩着老子的脸又往上爬了一大截！热搜！粉丝暴涨！连他妈的音乐节都给她加了环节！凭什么？！”
他越想越气，猛地抓起桌上那个价值不菲的定制陶瓷杯，狠狠地摔向墙角！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精致的杯子瞬间粉身碎骨，碎片和残留的咖啡溅得到处都是，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难看的污渍。
站在办公桌前的年轻助理小王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知道，总监这次是真的气疯了。精心策划的水军围剿，不仅没能达到预期效果，反而成了对手绝地反击的垫脚石，这种挫败感和羞辱感，对于一向顺风顺水、睚眦必报的赵峰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几分钟，只有赵峰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苏清鸢那张因为澄清声明而重新绽放光彩的宣传照，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照片上的苏清鸢，笑容清澈而自信，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他的失败。
过了好一会儿，赵峰才勉强压下一点火气，但声音依旧冰冷刺骨，像淬了毒的刀子：“说！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小贱人翻身？看着她和那个写网文的穷小子骑到老子头上来？”
助理小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眼观察了一下赵峰的脸色，见他虽然依旧愤怒，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理智，这才壮着胆子，往前挪了一小步，用尽可能谨慎和讨好的语气说道：“总……总监，您消消气。这次……这次确实是意外，没想到平台反应这么快，还拿到了那么详细的证据……”
他顿了顿，看到赵峰眉头紧锁但没有立刻发作，才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总监，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换个思路。硬碰硬地搞网络水军，现在风口上，容易引火烧身。但是……我们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啊。”
“别的方面？”赵峰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扫向小王，“说具体点！”
小王咽了口唾沫，大脑飞速运转，将自己酝酿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总监，您看啊，苏清鸢这次能翻身，很大程度上是靠着那个林砚在背后帮她出谋划策，提供证据。这个林砚，才是他们那个小团体的主心骨。如果我们能先把林砚搞臭，让他自身难保，那苏清鸢不就失去最大的依靠了吗？”
“搞臭林砚？”赵峰眉头一动，似乎被这个提议吸引了，“怎么搞？他一个写网文的，除了码字快，还有什么把柄？”
“总监，您忘了？”小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林砚不是靠着写了两首破诗，被陈敬之那个老家伙看上，马上要去参加什么‘青年诗会’了吗？一个写快餐网文的，突然能写出被诗词协会认可的‘好诗’，您不觉得这事儿本身就挺可疑的吗？”
他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带着煽动性的语气说道：“我们可以找几个在诗词圈里有点名气、又跟我们星娱有合作关系的诗人。让他们在诗会上，找个合适的时机，‘合理’地提出质疑嘛！就说林砚一个网文作者，创作背景和诗词圈格格不入，突然拿出质量这么高的作品，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嗯……借鉴了某些‘未知来源’的灵感？或者干脆就是……请了枪手？”
小王越说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妙，语气也兴奋起来：“诗词圈那些人，最讲究师承、底蕴和原创性。一个外来户突然闯进去，还受到大佬青睐，本来就有很多人看不顺眼。我们只要稍微煽风点火，质疑他作品的原创性，根本不用我们直接出手，自然会有那些‘清高’的诗人跳出来围攻他！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只要林砚解释不清创作来源，或者稍微露怯，他的‘才子’人设瞬间就会崩塌！在诗词圈再也混不下去！连带着，他推荐苏清鸢的歌，也会被人重新质疑可信度！这就叫……釜底抽薪！”
听着小王的详细计划，赵峰的眼睛越来越亮，之前的暴怒和沮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计谋得逞般的兴奋光芒！对啊！他怎么没想到！攻击林砚这个看似最稳固的环节！在他最引以为傲、也是最需要证明自己的领域，给他致命一击！
网络水军攻击苏清鸢，证据容易被查。但在专业的诗词交流场合，由“业内人士”提出“合理质疑”，这完全是两码事！就算最后证明不了抄袭，只要能把水搅浑，让林砚背上“嫌疑”，就足以毁掉他在陈敬之等人心中的印象，断送他刚起步的诗词之路！而且，这种文化人之间的“学术质疑”，就算闹大了，也很难追究到他们星娱头上！
“好！好！好！”赵峰连说三个“好”字，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却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这次不再是愤怒，而是赞赏，“小王，你这个主意出得好！就这么办！”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你立刻去办！找两个靠我们星娱资源发过诗集、有点小名气、又听话的诗人！跟他们谈条件，只要他们能在诗会上找准机会发难，把林砚给我搞臭，事后我保证给他们更好的推广资源，帮他们出下一本诗集！”
他停下脚步，转向小王，语气变得森然：“记住，找的人要靠谱，嘴要严！事情要做得干净，要像是他们自己出于‘学术严谨’提出的质疑，跟我们星娱没有任何关系！明白吗？”
“明白！总监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小王见自己的提议被采纳，心中大喜，连忙躬身应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我这就去联系人选！保证万无一失！”
“嗯，快去！”赵峰挥了挥手，重新坐回椅子上，心情舒畅地拿起雪茄剪，剪开一支昂贵的哈瓦那雪茄。
小王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雪茄被点燃时轻微的“嗤”声和淡淡的烟雾。赵峰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任由浓郁的烟雾在口腔中盘旋，然后缓缓吐出。透过缭绕的青色烟雾，他看向窗外高楼林立的城市风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林砚……苏清鸢……”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你们以为赢了这一局就能高枕无忧了？哼，天真！在娱乐圈，在这个圈子里，我想弄死你们，有的是办法！这次，我要让你们在最大的舞台上，当着所有文化人的面，身败名裂！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得意！”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青年诗会上，林砚被当众质疑、百口莫辩的狼狈模样，看到了苏清鸢惊慌失措、孤立无援的表情。想到那个场景，他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照亮了他半边脸，那半张脸上充满了志在必得的阴狠和即将报复成功的愉悦。而另外半边脸，则隐没在阴影之中，更显得诡谲难测。
新的阴谋，如同暗处滋生的毒菌，已经开始悄然酝酿。目标，直指即将在青年诗会上绽放光芒的林砚。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林砚和苏清鸢，此刻还沉浸在澄清谣言、事业回暖的喜悦之中，为即将到来的挑战积极准备着。
风暴，总是在平静中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