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万物棋局】的规则。棋子不需要情感,不需要意志,只需要执行“棋局”的指令。任何试图违背“棋规”的“棋子”,都会被领域本身强制“校正”,甚至直接“吃掉”!
隐匿在暗处的林煜和禽滑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领域完全实质化了!” 禽滑素低呼,她手中的机关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咔嚓”一声,表面裂开一道细纹。“这里的空间规则被彻底覆盖,我的机关术受到极大压制,很多手段……失效了!”
林煜没有说话,他的右眼,“劫火计数器”的数值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飙升,几乎要冲破极限。他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处不在的“操控”意志。那不是力量上的直接压迫,而是一种更可怕的、针对“存在形式”的改写。他感觉自身的思维似乎都变得迟滞,每一个行动的念头产生,都仿佛要穿过一层粘稠的、充满算计的网络。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下一刻也会变成这棋局上的一枚棋子,身不由己。
“必须找到他!阻止他!” 林煜咬牙,强行运转体内来自之前英雄的“命星”力量,尤其是属于孙武的【风林火山】,试图在这片僵化的领域中保持自身的“机动”与“活性”。青色的风旋在他周身隐约浮现,对抗着那无所不在的束缚感。
“他在那里!” 禽滑素指向棋盘领域的中心。
只见韩信已不再是跪地或站立的状态。他悬浮在离地数尺的空中,周身被无数苍白色的、由劫火符文构成的丝线彻底包裹、缠绕,那些丝线另一端,则连接着整个【万物棋局】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地砖,每一根梁柱,每一个被控制的侍卫……他仿佛成了这巨大棋局唯一的“棋手”,或者说,是这棋局本身跳动着的、冰冷的心脏。
他的双眼完全被苍白的光芒占据,口中无声地开合,似乎在飞速演算着棋局的变化。他抬手,轻轻一挥。
“轰隆隆——!”
整个未央宫地面剧烈震动,林煜和禽滑素脚下的棋盘格猛地翻转,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暗,同时无数由苍白能量构成的、手持戈矛的“兵卒”棋子从黑暗中升起,沉默地向他们发起了冲锋!
“其疾如风!” 林煜低喝,身形化作残影,险之又险地避开第一波冲击。他手中的力量凝聚,试图反击,却发现攻击落在那些“兵卒”身上,如同泥牛入海,只是让它们身形晃了晃,旋即恢复,因为它们并非实体,而是领域规则的一部分!
“不行!攻击棋子没用!必须攻击执棋者,或者……破坏这棋局的规则本身!” 禽滑素一边用仅能启动的防御机关抵挡攻击,一边焦急地喊道。
就在这时,韩信的兵仙意志似乎注意到了这两个尚未被完全同化的“变量”。他那空洞的苍白眼眸,转向了林煜和禽滑素的方向。
没有杀意,没有敌视,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计算。
仿佛在评估这两枚“棋子”的价值,以及如何以最高的“效率”,将它们纳入棋局,或者……清除出局。
他再次抬手,这一次,指向了林煜。
瞬间,林煜感觉周遭的空间彻底凝固,无数无形的丝线从虚空中探出,缠绕上他的四肢百骸,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开始强行扭曲他的动作,要将他固定成某个特定的“棋姿”,如同那些侍卫一样,化为这生死棋局中一枚冰冷的傀儡。
“休想!” 林煜怒吼,体内百家业债与命星力量以前所未有的程度共鸣、爆发!孙武的变通,墨子的坚守,老子的自然,荆轲的决绝……种种力量意象在他身后一闪而逝,强行挣断了部分无形丝线!
但更多的丝线源源不断地缠绕上来,那冰冷的、要将他也“物化”为棋子的意志,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他看到韩信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那并非笑容,而是一种……看到棋子做出了“预期之外”动作时,产生的……“数据更新”般的反馈。
在这万物皆为棋盘的未央宫中,在这敌我不分、唯有冰冷规则主宰的领域里,兵仙韩信,已将他毕生的智慧与骄傲,化作了吞噬一切,包括他自己的……最终囚笼。
林煜和禽滑素,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两叶扁舟,面临着被彻底同化或湮灭的危机。破局之路,似乎已被这绝对的“棋道”彻底封死。
未央宫已不复昔日威严,化作了苍白色的、巨大而诡异的生死棋枰。空气凝滞如铅,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冰冷彻骨的算计意志。那些被操控的侍卫,如同提线木偶,迈着僵硬而精准的步伐,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他们空洞的眼神锁定了领域中唯一的“异数”——仍在挣扎的林煜与禽滑素。
林煜感觉自己的四肢如同灌满了沉重的泥浆,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挪步,都仿佛在与整个空间为敌。无数无形的傀儡丝线缠绕着他,不仅束缚着他的行动,更试图侵入他的思维,将他的战术、他的反应,都纳入那冰冷棋局的推演之中。他体内百家命星的力量在剧烈鼓荡,与这外来的操控之力激烈对抗,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飞虫,拼命振翅却难以挣脱。
“其徐如林……不动如山……” 他默念着孙武的要诀,强行稳住心神,将【风林火山】的“不动”之意提升到极致,在周身布下一层坚韧的防御气场,暂时抵御住那无孔不入的丝线侵蚀。但这也仅仅只是延缓了被同化的过程,领域的力量如同潮水,一波强过一波。
“禽滑素!” 他低吼一声,目光扫向同伴。
禽滑素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她半跪在地,双手飞快地在几个展开的机关匣子上操作着,无数细如牛毛的探针和算筹般的零件在她指尖跳跃,试图解析这领域的能量脉络。但她额头已满是冷汗,机关罗盘上的裂纹正在扩大。
“不行!这棋局的‘规则’太过严密,能量节点随着他的演算在不断变化!” 她语速极快,带着压抑不住的焦急,“就像一盘活棋,每一步落子都在改变棋势!硬闯不行,必须找到那个‘定式’,那个支撑整个棋局运转的、相对不变的‘根基’!”
“根基……” 林煜脑海中灵光一闪,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他想起了孙武领域的核心是《孙子兵法》竹简,墨子领域的核心是“兼爱”与“非攻”的双生机关……每个英雄的领域,无论多么扭曲,其核心往往与他们最本质的执念或理想相关!
韩信的执念是什么?
是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兵道智慧?不,那只是表象。
是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的愤懑?是,但不完全是。
是……那根被吕雉用竹剑轻轻一碰,就彻底崩碎的……傲骨!是对“死于妇人之手”这终极命运的恐惧与不甘!
他的兵道,他的掌控欲,最终都指向一个目的——摆脱那既定的、屈辱的结局!他要自己成为棋手,甚至成为规则本身,来否定那个作为“棋子”被轻易舍弃的命运!
“我明白了!” 林煜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的根基,不是某个固定的物体,而是他自身!是他那试图超越命运、却反而被命运嘲弄的‘傲骨’本身!这整个棋局,就是他为自己打造的、对抗最终命运的堡垒,一个将所有人都拉入其中,共同演绎他心中‘完美兵道’的疯狂剧场!”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悬浮于领域中心的韩信(或者说兵仙意志)似乎完成了对这两个“变量”的初步评估。他那苍白空洞的眼眸再次聚焦于林煜,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禁锢,而是带着一种……“测试”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