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到一半,章院首忽然想到药材,慢慢收起笑容,开始忧心,“殿下,不知白甘遂是否买到,咱们这里的库存不多,缺了别的尚可替换,缺了这个,就功亏一篑了!”
“章院首放心,本宫已收到飞鸽传书,一切顺利。”六皇子从容淡笑。
“那就好,老臣谢过六殿下早膳,这就赶去山上了。”章院首掏出手帕抹抹嘴,起身告辞。
“三狸,安排人送章院首上山,路上注意安全。”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后山。
雨蝶早早开始了一轮送药,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去医案。一个人抱着一捆树枝,迎面撞了上来。
“啊……”
“啊,对不住,对不住……”
来人一把丢掉树枝,慌忙上前查看。雨蝶扶了扶小厮帽,下意识摸了摸发脚,确定没把头发挂出来。抬眸间,见来人正定定的望着她!四目相对,周围的世界顿时无声……
“阿兄……”雨蝶喃喃的叫。
“络络?你是络络?”男子一脸不可置信!
“阿兄,是我,我是络络……”雨蝶失控,一把抓住青年男子,泪如雨下。
“络络,真的是络络……你还活着,真好……”男子也紧紧抓住雨蝶的臂膊,哽咽难言。
小豆子端着为雨蝶准备的早点,惊喜的望着二人相持而泣,站在男子身后不远处,不欲打扰。
“爹呢?爹他老人家可好?”雨蝶哭得气噎。
“爹还好,就是阴天时腿疼的厉害。你,怎会在此,怎的如此打扮?”夏家阿哥一脸困惑。
雨蝶抬眸看到小豆子,招手让他近前。
“阿兄,这位是陆鸣渊,眼下是六皇子的侍卫,是他和一位楚姑娘一起救了妹妹。”
“啊,陆大侠高义,救妹妹于水火,请受夏某一拜!”夏家阿哥说着就深深拜了下去。慌得小豆子连忙喊:“使不得,使不得!雨蝶妹妹,快扶兄长起来!”
三人重新见了礼,细说因由。雨蝶说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夏家阿哥再次向小豆子施礼,这才又说起自己的近况。原来,此次夏家父子侥幸都未染病,只是收治区人手不够,年轻些的需要轮流过来打杂。
兄妹二人欢喜不尽,约好明儿一大早过去看望父亲。
沈清霜今日起了个绝早,匆匆洗漱一番,煮了一锅小米粥,盛出一碗让碧纨送去冀王帐中,自己则装了一碗赶去华清扬的帐篷。
她听说,宿醉醒来的人不仅会头痛,而且肠胃也会不适。想来,这碗小米粥会让他好受一些吧。
沈清霜一路想着,悄悄红了脸。
东方隐有亮光,却离日出还有一定的时刻。四周静谧,正是众生酣睡的美好时刻。开始泛黄的草尖上挂满晶莹的露珠,看上去一点都不觉得枯黄。
沈清霜一路看得新奇,感叹天地造化的鬼斧神工,更加觉得,自己决然一搏冲破樊笼,简直就是无比的正确!
辨明了方位,沈清霜直奔华清扬的帐篷。远远的,就望见帐篷外面有个身影在耍长枪。不由得心中一阵急跳,真真没想到,华清扬竟是比她还早,此刻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一杆长枪耍得虎虎生风!
她走到不远处,痴痴看了起来。但见少年身姿矫健,宛若游龙,长枪在手,扎、刺、挑、挞、拨、点……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沈清霜屏住呼吸,看得目不暇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趟枪法舞毕,华清扬才顾得上看旁边的沈清霜。冲她微微颔首,算是致意。
“少将军酒醒可曾头疼?”沈清霜垂眸轻问。
华清扬微怔,昨晚大醉,虽然肢体不受控制,意识却并无完全丧失,模模糊糊记得,有人喂他喝了醒酒汤,还为他换了外面的衣衫。早上醒来时,他为此问过帐外守护的侍从,说是一个大晟国的小郎君所为。如此看来,便是此人了。
遂拱手道:“多谢郎君喂在下喝了醒酒汤,不然,今早起来头必定是要疼的。还要谢谢郎君为在下换衣,酒气污浊,冒犯郎君了。”
沈清霜瞬间红了脸,垂下眸子,再也没有勇气抬头看他。
华清扬觉得好笑,这几日,他其实都有留意过这位小郎君,主要是他总跟在楚云扬身边,而自己又总想挑到楚云扬的刺,想要不留意到他也难。只是每次见这小郎君,都是一副腼腆害羞的模样,倒是真真有趣。
“咳咳……”华清扬清了清嗓子,忽然想小小的捉弄他一下。
不料沈清霜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把托盘往他手里一塞,转头就没命的狂奔而去!
华清扬端着粥,一脸愕然。
沈清霜一路狂奔回自己的住处,兀自无法平息怦怦狂跳的心。
“回来了。”
沈清霜猛吃一惊,转眸见楚云扬正盘坐在一边的小几旁自在吃粥,睇着她,似笑非笑。
“回,回来了……”沈清霜忽然感到很泄气,自己的所有心思,好像都瞒不过眼前这位天才小少年!
遂轻叹一声,喃喃道:“你说,华少将军是不是有很多女子喜欢?”
“唔,华少将军少年英雄,品貌又十分出众,有女孩子喜欢实属正常。”楚云扬闲闲搭腔,看她一脸失落,忍不住调侃道:“怎的,沈小姐毓质名门,还怕她们不成?”
“可是,奴家昨儿晚上无意间看到少将军贴身带着一个荷包,你说,会不会是他的心上人送的?”
“荷包啊,这就不好说了。”楚云扬实事求是,毕竟,母亲绣的,也可以贴身带着,比如她自己。
“荷包有点旧,看上去有些年头,若真是心上人,怕也是青梅竹马了。”沈清霜有点颓然,迟疑了一下,又说:“不过,看那精致女红,倒也不像是小孩子的针线。那朵蓝色的鸢尾花,绣的可真是逼真啊……”
“你说什么?”楚云扬突然高声。
“我……”沈清霜语塞,她说了那么多,哪里知道楚云扬问什么?
“什么花?你说绣的是什么花?”楚云扬紧紧捏住粥碗的手微微颤抖,似乎随时粥碗都会掉落。
沈清霜一时被楚云扬的失态吓住,嗫嚅着,不知所措。
“说啊,你说荷包上绣的是什么花?”楚云扬干脆丢了粥碗,上前一把握着她的肩膊,下意识的摇晃。
“鸢,鸢尾花……”沈清霜被她摇得昏头胀脑,结结巴巴的重复道:“鸢尾花,是,鸢尾花,蓝、蓝色……”
楚云扬猛地松开她,伸手摸出一个荷包递到她面前,沉声道:“仔细看,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