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急忙摆手,“大东家说笑了,奴家娘家哪里有那么大产业!是奴家的一个手帕交,她家有祖传的药行,正愁着想要出新,却一直都没找到好的出路呢。不知,大东家可愿意抽空见一见她?”
云扬心中一动,真是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才想着要推广洗发水,就来了个潘灵秀;刚说要推广新药就出来了个药行!她这是,要开挂了吗?
遂笑道:“竟是如此!”想了一下道:“不如,就约在后日下午未时,红颜醉茶室可好?”
林夫人略一沉吟,笑道:“大东家想得周到,红颜醉茶室本就是为逛红颜醉的女子准备,如此,倒是十分便宜。”
云扬笑笑,想起她已经开始用药调理了几日,便问道:“林夫人近几日觉着身子如何?瞧着气色,倒是比前几天润了些。”
林夫人感激道:“正要谢谢大东家和夏大夫,奴家这两日觉得心头很是敞亮,身子也觉爽利不少呢。”
云扬点头,端起茶杯送客。
林夫人见状,急忙起身告辞:“奴家扰了大东家半日,也该去找夏大夫复诊了。”说着盈盈一福,告退而去。
云扬缓缓靠在交背椅上,微微眯了眼,是不是要让冬阳去给林德宗下个帖子,让他来云庐一趟呢?
可伶可俐见她似要休息的样子,打了个眼色,一起走了出来。刚一出门就见合欢迎面而来,“可伶姐姐告诉姑娘一声,昨儿来的那位潘小姐又来了,今儿个还带了一位夫人来。”
可伶可俐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犹豫,不确定是否要去打扰姑娘难得的休息。却听里面已经传出云扬的声音:“请她们过来吧。”
“是。”合欢应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潘灵秀果然带着一位刻意用妆容修饰却依然难掩面色萎黄的夫人进来。潘灵秀福身道:“灵秀冒昧,又来打扰华大夫,这位便是灵秀的娘亲,今儿个来,是向华大夫求医的。”她身旁的夫人闻言,也急忙向云扬施礼。
云扬颔首,受了她这一礼,也便是接下这个病患。果然,又是一个有病难医、有苦难言的女子。云扬瞧了一眼她的面色,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当下也不动声色,微笑道:“潘小姐来得巧,听穆姐姐说正好还有一些合作上的细节需要跟潘小姐商量,可伶,带潘小姐去见穆姐姐。”
“是。”可伶是个极有眼力见的,当下便明白了姑娘是有话要跟这位夫人说,却又不方便潘小姐在旁,当下抬手做出请的姿势“潘小姐,您请。”
潘母微怔之下差点哭了出来,莫非,眼前这位小女娃就是女儿说的神医?难道她只瞧一眼就知道了她的病症?都不必诊脉的吗?
潘灵秀却是略感疑惑地望向母亲,她这一趟,可是专门为着阿娘的身体而来,自是想要知道阿娘的身体到底如何,日后也好替阿娘好好调理。
潘母却含笑道:“既是华大夫如此说,灵儿就只管放心去忙你的。阿娘这里有华大夫,不必过多牵挂。”
潘灵秀见母亲淡定从容,便也不再坚持,向云扬再次施礼,这才跟着可伶去了。
瞧着女儿的背影走远,潘母这才重新施礼道:“华大夫日前救过小女一命,岳氏感念华大夫恩德,请受岳氏一拜。”
云扬微微一怔,岳氏?不是说自南宋以后潘岳两家永不联姻吗?随即又暗自失笑,这里可是异时空,哪里有什么南宋!心里笑着身子却稍稍侧着避过,抬手虚扶道:“岳大娘子不必多礼,救治病患是云扬为医者的本分,本不值得多言的。何况昨儿个潘小姐已经特意来云庐谢谢。今儿个既是再来,想必岳大娘子还有别的话要跟云扬说,此处清净,岳大娘子倒是不妨直言。”说着又转头瞧了可俐一眼。
可俐会意,福身道:“奴婢想起厨房里还帮姑娘炖着汤,怕不是要熬干了。”说着就匆匆走了。
岳氏感激地望了云扬一眼,羞赧道:“华大夫敏慧,实在岳氏是有难言之疾。”
云扬笑笑,也不多言,示意她将手放于面前的茶几上。
岳氏放上手腕,却很快就难堪地垂下眸子。
云扬只作不见,细细听了脉,温声相询:“岳大娘子的这个状况有多久了?”
岳氏微一思量,忸怩道:“仔细算来,怕也是有十来年了。”
云扬心中叹息一声,十年的痛苦,也真够她受的。当下不动声色,等着她的下文。
岳氏像是还有些迟疑,望着云扬澄明眸子,总觉得她要说的话无法跟一个刚到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开口。
云扬却像是早就看穿了她,从容道:“病人最忌讳病忌医。大娘子既求倒大夫,自是希望能大夫能医治的。大娘子隐瞒不说,云扬又如何帮你呢?”
岳氏红了脸,垂下眸子道:“初嫁人那会儿年纪小,以为……”,她停住,咬了咬唇接着低声说“以为疼是正常的,后来,怀了灵儿,差不多一年多不曾同房。然后,灵儿满月,有过一段好日子。再后来,又开始疼,且是次次都疼……有时候,疼得无法忍受……还,还有特别难闻的味道……渐渐的,他也不肯再来,后来,小妾一个个进门,他就更是不肯再来。然后,慢慢也会好一阵子,可一旦他来,就又疼痛难忍,且如厕小解都痛得让人想死的心都有……”
岳氏喘了一口气,又补充道:“再后来,他一年到头都不来一次,中间也有好的时候,却总是不能断根。总觉着这腰上酸沉得难受……”
云扬点点头,心下了然。多半是年幼不懂事时男子不讲卫生,让她感染了炎症,却因为羞于启口而不肯就医,就这样被“某某炎”折磨多年。她在心底低叹一声,温声安慰她:“大娘子安心,你这个病其实并不难治。”
岳氏惊喜抬眸,“大夫此言当真?”见云扬肯定点头,突然之间泪盈于睫,渐渐的竟低声抽泣起来。
云扬听着她压抑的哭声,心中百味杂陈,这个可恶的时代,谁能知道一个女子要多吃多少苦头啊……
想了想,又道:“咱们云庐有一位夏大夫是最擅长治疗此症的,等下我让人请了她来,以后大娘子只管听她的吩咐,保管大娘子很快就会好起来,大娘子还很年轻,日后想要夫妻恩爱,也不是不可能的。”
岳氏猛地抬起带泪的眸子,随即又跪倒地上叩头道:“若果然有那一日,小妇人必为大夫建造生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