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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的不锈钢餐盘碰撞声此起彼伏,像无数根筷子在敲击铁锅,震得人耳膜发疼。排气扇嗡嗡作响,扇叶上积着层厚厚的油垢,转动时带起股酸腐的热气,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饭菜香与汗水味混合的古怪气息。

那味道黏在鼻尖,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油腻感,钻进衣领里,仿佛要在皮肤上生根发芽。靠窗的电视屏幕正播放着午间新闻,老旧的画面带着雪花噪点,像被揉皱又展开的纸,边角还微微发卷,右上角的台标已经模糊成团彩色的影子。

欧阳然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餐盘里的米饭,米粒黏在不锈钢上,聚成一小团白乎乎的东西,像只没毛的小老鼠。他的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眼神有些发直,瞳孔里映着跳跃的雪花点,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

餐盘里的红烧肉已经凉透了,油星凝结成白色的脂块,像块丑陋的蜡,旁边的青菜蔫头耷脑地趴在盘子边缘,失去了原本的翠绿。他夹起一块排骨,刚送到嘴边又放下,胃里像堵着团棉花,怎么也咽不下去。

屏幕突然泛起雪花般的噪点,刺啦刺啦的电流声中,十年前的新闻片段骤然切入。老式摄像机拍摄的画面泛着青灰色调,却遮不住年轻赵国安警服上的银线刺绣在灯光下流转冷芒。

那枚三等功奖章沉甸甸坠在胸前,随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轻晃,折射出细碎而锐利的光,像扎进人眼的钢针。

他双手捧着欧阳然父母的遗像,相框边缘的黑布被空调出风口掀起一角,在镜头前不安地颤动。

特写镜头里,他通红的眼眶像是浸过血水,睫毛上凝着的水珠在闪光灯下晶莹剔透,随着每一次眨眼都要滚落的模样。

喉结剧烈滚动两下,他攥紧遗像的指节泛白,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沙哑:请相信,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告慰两位烈士的在天之灵...... 尾音被刻意压低的抽气声截断,在场记者纷纷举起录音笔,快门声此起彼伏。

教室后排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前排女生红着眼眶擦拭眼角:赵副局长当时才三十出头吧,这么年轻就担起大案......

角落里突然响起嗤笑,很快被同桌手肘撞得噤声。窗外暮色渐浓,投影屏幕上那张年轻警督的面容忽明忽暗,唯有胸前的奖章始终夺目,像块永不褪色的烙铁,印在每个观看者的视网膜上。

“装得真像。” 欧阳然的喉结动了动,像有个小石子滚过,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筷子猛地戳进饭粒里,溅起几粒米落在桌面上,其中一粒还弹到了他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微痒。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手背上,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在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手臂都在轻轻哆嗦,像秋风中的落叶。他想起小时候赵国安总往家里送的奶油蛋糕,甜得发腻的味道此刻却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就在这时,一个餐盘 “哐当” 一声放在他对面的桌子上,声音响亮,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打断了他的思绪。

欧阳然抬头,对上慕容宇那双带着点探究的眼睛,像小鹿在打量着什么。

对方今天换了件干净的作训服,领口处的纽扣系得一丝不苟,左肩处的褶皱比平时更深些,大概是早上体能补测留下的痕迹,看着有点可怜。慕容宇的额前还有未擦干的汗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在阳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

介意拼个桌?

慕容宇刻意压低声音,尾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金属椅把上,金属表面沁着层薄汗,在起身时与掌心摩擦出细微的黏腻感。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

声,在寂静的食堂里显得格外突兀,惊得邻桌几个新兵猛地抬头张望。

落座时他刻意调整了角度,侧身挡住欧阳然餐盘的方向。

余光却不受控地扫过对方餐盘中凝结的面条,青菜蔫头耷在冷掉的汤汁里,煎蛋边缘结着焦黑的硬壳,分明是刚出锅时就被搁置的模样。

慕容宇喉结滚动着咽下声叹息,指节无意识叩击桌面:这家伙总是这样,每次遇到任务瓶颈就跟自己较劲。

记得上个月执行追捕行动时,也是三天没好好吃饭,最后在追击过程中差点低血糖晕倒。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慕容宇伸手将冰凉的不锈钢水杯推过去,杯壁上滑落的水珠在木纹桌面上蜿蜒成细流:吃完这口,下午的实弹训练要是再手软,可得帮你扛二十公斤负重跑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夹起对方餐盘里的煎蛋,用叉子切成小块,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日常。

欧阳然没说话,只是把餐盘往旁边挪了挪,发出 “咔啦” 一声轻响,算是默许。

他注意到慕容宇的餐盘里多了份糖醋排骨,那是对方平时最不爱吃的菜,说太甜太腻,每次打饭都要绕着窗口走。

可今天那盘排骨却赫然躺在那里,油光锃亮的,酱汁还顺着盘边往下滴,看着就腻人。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还是故意在跟自己较劲?

两人沉默地扒拉着饭菜,筷子碰到餐盘的声音格外清晰,“叮叮当当” 的,像在演奏一支单调的曲子。

周围的喧闹声仿佛被隔在一层玻璃外,模糊不清。

电视里的新闻还在继续,赵国安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虚伪的悲戚,像一把钝刀子在割人的心。慕容宇突然放下筷子,指腹摩挲着餐盘边缘的油渍,一圈又一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像淬了火的钢。

他垂眸盯着手里冷却的豆浆杯,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喉结艰难滚动三次后,终于吐出这句带着铁锈味的话:“我母亲醒了。”

空调出风口的风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刺得欧阳然耳膜生疼。

那句话像枚淬了毒的银针,先是精准扎进心脏最柔软处,接着顺着血脉游走,所到之处泛起细密的麻意,连撑在桌沿的指尖都不受控地微微发颤。

窗外飘来食堂后厨油锅爆响的声音,却盖不住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

欧阳然夹菜的手顿住了,筷子停在半空中,离嘴边只有寸许。

视线从电视上移开,落在慕容宇脸上,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像看到了海市蜃楼。

对方的表情很严肃,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听错了一个字,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慕容宇的指尖在桌面上来回摩挲,在积灰的木纹上划出几道淡淡的痕迹。

当这句话从他嘴里吐出时,指节突然重重叩在桌角,发出的 “笃” 声惊得玻璃杯里的冰块叮当作响。

欧阳然喉结上下滚动着,余光瞥见慕容宇后颈暴起的青筋,那是对方强压着情绪的标志。

空调出风口的风拂过他耳际,却压不住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响,记忆里那场冲天火光与赵副局长西装革履的身影突然重叠,胃袋里泛起阵阵酸意,像被人攥紧的海绵般痉挛起来。

“啪嗒” 一声,欧阳然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在嘈杂的食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像一声惊雷炸响。

他像是没听见似的,眼睛死死盯着慕容宇,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放大,像两只受惊的小鹿,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火辣辣的疼。

周围的喧闹仿佛瞬间静止了,只剩下电视里赵国安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在回荡,像魔咒一样钻进耳朵。

十年光阴,在刑侦日志上不过是泛黄纸页间的薄薄一行,在陈默心里却是被钢针扎透的无数个日夜。

此刻审讯室惨白的日光灯下,嫌疑人终于松口的供词像一记重锤,砸开了他刻意用卷宗和酒精浇筑的铜墙铁壁。那些被他锁进记忆深处的碎片 —— 医院消毒水混合着血腥气的味道、监护仪刺耳的长鸣、母亲枯槁手指死死揪住他衣角的力道 —— 此刻如同被搅碎的万花筒,在眼前迸溅出刺目的光。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制服袖口的警徽随着颤抖的手臂轻轻撞击桌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的画面不受控地涌来:急救车红色的顶灯穿透雨幕,母亲染血的白发贴在惨白的脸上,含混不清的话语被雷声劈碎在耳畔。

此刻嫌疑人的声音与记忆重叠,他突然明白,当年母亲咽下的半句话里,藏着足以摧毁他世界的真相。

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皮肤被指甲割裂的瞬间,疼痛反而让他看清了真相的轮廓。

那些被归档为意外的现场照片、被匆匆结案的卷宗、被刻意忽略的疑点,此刻都化作锋利的刀片,在他胸腔里来回搅动。

审讯室的空调发出嗡鸣,混着嫌疑人絮絮叨叨的辩解,在他耳中却像是母亲最后的求救。

慕容宇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指节在桌沿敲出三短两长的节奏 —— 这是他们警校时约定的「我在听」暗号。

白炽灯在欧阳然睫毛下投出颤抖的阴影,像深秋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

他伸手的动作凝滞在半空,袖口滑落露出腕间褪色的警校纪念绳,那是他们毕业时互相系上的。指尖最终悬在对方肩头半寸处,隔着空气描摹着记忆里并肩作战的弧度。

玻璃水杯在桌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慕容宇抽了张纸巾按在欧阳然攥得发白的手背上。纸巾边缘的雏菊图案被汗浸得发皱,就像此刻他紊乱的呼吸:当年我们在暴雨里追毒贩,你说过线索就像拼图。

他把矿泉水瓶盖拧开又拧紧,金属螺纹摩擦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这次不过是多了几片碎的,我们重新拼。

欧阳然没接纸巾,而是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 “吱呀” 声,像玻璃被划破,引得周围不少人看过来。几道好奇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像探照灯一样。

他看了慕容宇一眼,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方向。

那眼神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慕容宇心上,让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一条无形的线,紧紧相连。

两人几乎同时朝着食堂后门走去,步伐快而一致,像训练过无数次的搭档,默契十足。路过垃圾桶时,一股馊臭味扑面而来,慕容宇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目光无意间扫过里面,瞳孔骤然收缩,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垃圾桶里腐烂的菜叶间,那张被撕碎的照片像具残破的尸体。番茄酱干涸的暗红从边缘晕开,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极了刑侦剧里凝固的血迹。他的脚步骤然顿住,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皮鞋尖在地面碾出细小的声响。

金属垃圾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他强忍着不适,用脚尖轻轻勾住照片一角,将碎纸片从腐烂的食物残渣里拖了出来。

蹲下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脆响,指尖悬在黏腻的纸片上方迟迟不敢落下。那些沾着油污的碎片在夜风里微微颤动,仿佛在嘲笑他此刻颤抖的手指。

“我来。”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欧阳然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黑色风衣下摆扫过他的小腿。两人并肩蹲在垃圾桶前,温热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她伸手去捡另一片碎纸时,柔软的肩膀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臂,像是有一道电流顺着脊椎窜上后颈,连带着被番茄酱染红的指尖都跟着发烫。

腐坏的菜叶在指尖滑动,混合着番茄酱的黏性,让每一片碎纸都难以拾起。他能清晰地听见彼此交错的呼吸声,以及远处操场传来的嬉闹声,在这狭小的角落,这些声音都显得那么遥远而不真实。

照片上,赵国安穿着便装,搂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两人笑得一脸灿烂,像多年的老友。

那男人的左脸有块明显的刀疤,像条蜈蚣趴在脸上,狰狞可怖。慕容宇在资料里见过 —— 正是猛虎帮的老大,三年前死于帮派火拼,死得不明不白,尸体上有处非典型性枪伤,当时被定性为内讧。

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决心,像两团燃烧的火焰。这是他们第一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共识,像两滴水终于汇成了一股溪流,奔腾向前,势不可挡。

“看来,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了。” 慕容宇垂眸望着桌面上拼凑完整的照片,喉结滚动时带出的尾音像砂纸磨过青砖。

台灯将他的侧影投在斑驳墙面上,在某个瞬间竟与照片里持枪的模糊轮廓重叠。

他将胶带固定好的照片对折塞进裤兜,金属拉链擦过布料的窸窣声里,指尖突然触到方形铁盒的棱角 —— 那是今早欧阳然硬塞进他掌心的红花油,此刻隔着布料还泛着体温,像枚带着硝烟味的心跳。

慕容宇摩挲着铁盒凸起的英文字母,想起急诊室里那人被消毒水浸透的白大褂,还有沾着血渍却始终攥着药盒不放的手。

走廊白炽灯在铁盒表面折射出细碎光斑,恍若昨夜爆炸现场飞溅的火星。他下意识按紧口袋,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将桌面上散落的调查笔记掀得哗哗作响,泛黄纸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书签,是三天前欧阳然在案发现场捡的。

欧阳然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像冬日里的寒冰:“算我一个。” 阳光照在他脸上,将他眼底的戾气和决绝勾勒得格外清晰,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寒光闪闪。他摸了摸腰间的训练用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冷静了几分。

就在这时,食堂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回头,看到李磊和张超正端着餐盘走过,眼神怪怪地瞟着他们,像在看什么稀奇的怪物。

李磊的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不知道在跟张超嘀咕着什么,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人听见几个字:“看他俩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没干好事…… 说不定是在搞什么小动作……”

“看什么看?” 欧阳然冷声喝道,声音像淬了冰,眼神锐利如刀,吓得李磊一个哆嗦,手里的餐盘差点掉在地上,汤汁溅到了裤腿上。

他慌忙端着餐盘快步溜走了,像只受惊的兔子,张超也赶紧跟了上去,连头都不敢回,背影狼狈不堪。

慕容宇垂眸望着欧阳然紧绷的下颌线,喉结因隐忍的怒意轻轻滚动,那副像老母鸡护崽般将他挡在身后的架势,竟让他心底泛起久违的暖意。走廊顶的白炽灯在欧阳然发梢镀了层柔光,恍惚间竟与儿时记忆里替他赶走恶犬的少年身影重叠。

他抬手拍了拍那坚实的胳膊,指尖触到对方衬衫下紧绷的肌肉,语气不自觉染上几分调侃:行啊,现在学会帮我出头了?是不是偷偷暗恋我啊?

尾音故意拖得绵长,慕容宇坏心眼地向前倾身,清冽的松木气息裹挟着温热的呼吸拂过对方泛红的耳尖,近得能看清欧阳然耳后那颗淡褐色的小痣随着脖颈的僵硬微微颤动。

欧阳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地攥紧衣角,指节泛白。他的耳根微微泛红,像天边被夕阳浸染的晚霞,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从耳尖烧到了整张脸颊。

察觉到慕容宇探究的目光,他猛地别开脸,刻意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恼羞成怒:“谁帮你了,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狗仗人势的嘴脸。”

说罢,他抬脚大步向前走去,可没走出两步,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了些,余光时不时瞥向身后,等着慕容宇跟上。

他的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就像曾经在训练场上,两人并肩作战时那样默契,只是此刻他却不愿承认,那个总是和自己作对的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心底认可的同伴。

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像一对亲密的恋人。远处的训练场上,传来新生们整齐的口号声,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与他们之间沉重的秘密形成鲜明对比。

可他们都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早已汹涌,一场硬仗,即将开始,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慕容宇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又看了看身边的欧阳然,对方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棱角分明的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边。突然觉得,有这家伙在身边,好像再难的坎,也能迈过去。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在漆黑的夜里找到了一盏灯,温暖而踏实,让他不再害怕。他想起小时候两人在幼儿园抢玩具的场景,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会成为并肩作战的伙伴。

欧阳然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过来,眼神带着点疑惑,还有点不自在:“你老看我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帅?” 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没什么。” 慕容宇笑了笑,笑容在脸上漾开,像水波一样。他加快了脚步,“赶紧回去准备一下,下午不是还要去射击训练吗?可别被我比下去了,到时候哭鼻子可没人哄你。”

“就你?” 欧阳然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却快步跟了上去,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像偷吃到糖的孩子。

他悄悄加快脚步,故意撞了下慕容宇的肩膀,换来对方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眼神。

晨光刺破云层,将梧桐树的枝叶染成半透明的琥珀色。细碎的光斑如同流动的星子,在青砖地上跳跃闪烁,偶尔被掠过的风揉碎,又在下一秒重新拼凑成闪耀的图案。

林夏踩着忽明忽暗的光影往前走,运动鞋底碾碎枯叶发出沙沙轻响,身后传来顾沉刻意放缓的脚步声,像一曲默契的二重奏。

蝉鸣声渐渐远去,两人的影子在逆光中越拉越长,终于重叠成模糊的轮廓。

林夏忽然想起三天前那个雨夜,也是这样的并肩而行,却隔着难以跨越的隔阂。此刻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撞到时相触的温度,那瞬间的慌乱与释然,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昭示着某种悄然的转变。

远处警校门口的玉兰树在风中轻颤,白花瓣簌簌飘落,宛如一场无声的雪。

他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悬案迷雾后的真相,还是暗处潜藏的危机。

但当顾沉伸手将她肩头飘落的树叶摘下时,林夏突然觉得,只要有这双带着薄茧的手始终相握,那些蛰伏在黑暗中的暗流,终会在利剑出鞘的寒光里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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