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锈铁镇的“规矩”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野终于看到了锈铁镇的城墙。
那是一道用废弃钢板和混凝土块拼凑起来的矮墙，最高处不过三米，墙面上布满了弹孔和锈迹，像一块饱经风霜的伤疤，横亘在黄沙地里。墙头上插着几根歪歪扭扭的铁棍，顶端挂着破烂的布条，算是“旗帜”，偶尔有穿着破旧制服的卫兵探出头，目光警惕地扫过城外的流民——大多是和林野一样的拾荒者，或是从其他废墟逃来的幸存者。
林野放慢脚步，把扛在肩上的钢筋悄悄挪到身后，又紧了紧怀里的水壶和手册。经过一夜跋涉，他的嘴唇还是干得发裂，小腿因为长时间行走，隐隐有些发酸，但比起在辐射坟场里的生死危机，这点疲惫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城墙西侧的城门走去。那里是拾荒者进出的唯一通道，也是卫兵“创收”的地方——按锈铁镇的“规矩”，所有拾荒者回城，都得缴纳“过路费”，要么是半块压缩饼干，要么是等值的废品，否则就别想进城。
以前的林野，每次从垃圾山回来，就算只捡到几块废铁，也得抠出一半来交过路费，不然轻则被卫兵搜身，重则被打骂一顿，扔回城外。可现在，他身上除了半瓶水、三包压缩饼干（已经吃了一包）、一本手册、一把电击枪和一根钢筋，连半块多余的废品都没有——压缩饼干是保命的，水是活命的，钢筋是武器，电击枪是底牌，哪一样都不能交出去。
“希望能蒙混过去。”林野心里盘算着，尽量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和其他拾荒者一样蹒跚，低着头，避免和卫兵对视。
城门口站着两个卫兵，一个身材高瘦，脸上有一道刀疤，手里攥着一根生锈的钢管；另一个矮胖，眯着眼睛，正斜靠在墙根下，嘴里嚼着什么，目光在每个进城的拾荒者身上扫来扫去，像在打量猎物。
林野跟着几个拾荒者，慢慢挪到城门口。前面一个背着半袋废铁的老头，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半块发黑的压缩饼干，递给矮胖卫兵。矮胖卫兵接过饼干，捏了捏，又闻了闻，才不耐烦地挥挥手：“滚进去吧，下次多带点，不然别想进来。”
老头连忙点头哈腰，快步走进了城。
很快就轮到林野了。
矮胖卫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看到他身上破烂的衣服，又注意到他身后藏着的钢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哟，这不是林野吗？听说你被赵少扔到辐射坟场了，怎么？坟场里的虫子没把你吃了？”
林野心里一紧——看来赵虎的事，卫兵已经知道了。他低下头，声音尽量放低：“刘哥，我命大，没被虫子咬……我这次没捡到什么东西，过路费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矮胖卫兵打断他，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推他的胸口，“规矩就是规矩，赵少定下的规矩，你也敢破？捡不到东西？我看你是想藏私吧！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
林野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同时抬手挡住了矮胖卫兵的手。他的手刚碰到卫兵的胳膊，就感觉到一股力道——经过初级基因修复液强化后，他的力气比以前大了不少，这一挡，竟让矮胖卫兵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矮胖卫兵愣住了，随即脸色涨得通红，指着林野怒吼：“好啊！林野你个废物，敢反抗了？你以为你从坟场里活下来就了不起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起来，交给赵少处置！”
旁边的刀疤卫兵也走了过来，手里的钢管在地上敲了敲，发出“哐哐”的声响，眼神凶狠地盯着林野：“刘哥，别跟他废话，这小子肯定藏了好东西，搜他身！要是搜出什么值钱的，咱们哥俩平分！”
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怀里有电击枪，还有生存手册，一旦被搜出来，卫兵肯定会起疑心，到时候不仅进不了城，还会被当成“私藏违禁品”的人，交给赵虎——赵虎要是知道他还活着，肯定会立刻杀了他。
“刘哥，刀疤哥，我真没藏东西，”林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卑微，“我身上就这根钢筋，还是从坟场里捡来的，用来防身的……我真的没捡到东西，求你们通融一下，下次我一定多带过路费来。”
“通融？”矮胖卫兵冷笑一声，伸手就去抓林野的衣领，“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谁是这里的老大！给我搜！”
林野知道不能再忍了，但他也不能在这里动手——城门附近有不少流民和拾荒者，一旦打起来，动静太大，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卫兵，到时候他插翅难飞。
就在矮胖卫兵的手快要碰到他衣领时，林野突然脚下一滑，故意摔倒在地上，同时把身后的钢筋扔到一边，大喊：“刘哥，我错了！我真的没东西！你别打我！”
他这一摔，正好避开了矮胖卫兵的手，也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几个拾荒者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眼神里有同情，也有畏惧——没人敢上前帮忙，谁都知道，得罪卫兵，就是得罪赵虎。
矮胖卫兵被他这一闹，脸上更挂不住了，抬脚就要往林野身上踹：“你个废物，还敢装蒜！我今天非踹死你不可！”
林野趴在地上，眼睛快速扫过周围——他看到城门旁边有一道矮墙，墙根下有个破洞，是以前流民偷偷进城时挖的，后来被卫兵用铁板堵上了，但铁板和墙之间有一道缝隙，足够一个人钻进去。
“就是现在！”林野心里一动。他趁着矮胖卫兵抬腿的瞬间，猛地往旁边一滚，躲开了那一脚，同时抓起地上的钢筋，朝着破洞的方向爬去。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矮胖卫兵反应过来，大喊着追了上去。
刀疤卫兵也提着钢管，跟在后面追。
林野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了破洞旁边。他用力推了推堵在洞口的铁板，铁板有些松动——以前肯定有人偷偷动过。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推，铁板被推开了一道足够他钻进去的缝隙。
“快抓住他！”矮胖卫兵已经追到了身后，伸手就要抓他的脚腕。
林野毫不犹豫，钻进了破洞。洞口的边缘很锋利，划破了他的胳膊，流出了血，但他顾不上疼，快速地在墙后的阴影里爬着。
墙的另一边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里堆满了垃圾，散发着刺鼻的臭味。林野爬出来后，立刻站起身，朝着巷子深处跑去。身后传来卫兵的怒骂声，但他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他知道，卫兵肯定会去报告赵虎，他必须尽快找到藏身的地方。
跑了大概几分钟，林野才敢停下脚步，靠在一堵破墙后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不算深，只是流了点血。他又检查了一下怀里的东西——水壶、手册、电击枪都还在，心里松了口气。
巷子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卫兵的叫喊声：“林野那小子跑不远，给我搜！赵少说了，谁找到他，赏半块压缩饼干！”
林野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知道，锈铁镇不大，卫兵要是认真搜，迟早会找到他。他必须尽快回到老鼠窝——那里是拾荒者聚集的地方，人多眼杂，卫兵不敢轻易进去大肆搜查，而且老王说不定能帮他。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把钢筋藏在身后，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朝着老鼠窝的方向走去。巷子里的光线很暗，到处都是破烂的棚子和堆积的垃圾，偶尔能看到几个拾荒者蜷缩在角落里睡觉，听到脚步声，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睡——在末世里，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活下去，没人会多管闲事。
林野的脚步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他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耳朵仔细听着动静，生怕遇到巡逻的卫兵。
就在他快要走出巷子，看到老鼠窝那熟悉的破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林野？是你吗？”
林野心里一紧，猛地转过身，握紧了手里的钢筋——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一个破棚子里探出头，是老王。
老王的脸上满是惊讶，快步走到他身边，拉着他躲进了破棚子，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回来了？赵虎说你早就该烂在坟场里，这几天正派人找你呢！你怎么还敢进城？”
林野松了口气，靠在棚子的破木板上，苦笑着说：“老王，我也是没办法……我得活着，还得找赵虎算账。”
老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啊，就是太倔了……赵虎有他爹撑腰，手里还有枪，你怎么跟他斗？先别说这些了，你赶紧躲起来，我刚才看到卫兵往这边来了，要是被他们找到你，就完了！”
林野点点头，心里一阵温暖——在这冰冷的末世里，老王是少数还愿意帮他的人。他知道，现在不是说报仇的时候，先躲起来，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老王，谢谢你，”林野看着他，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等我找到机会，一定不会让赵虎再欺负我们这些拾荒者。”
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只是转身掀开棚子角落里的一块破木板，露出一个狭窄的地窖：“你先躲在这里，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晚点给你送点吃的。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林野钻进地窖，老王把木板盖好，又在上面堆了些垃圾，遮住了地窖的入口。
地窖里很暗，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从木板的缝隙里透进来。林野坐在冰冷的地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卫兵的叫喊声，心里暗暗发誓：赵虎，刘卫兵，刀疤卫兵……你们今天对我的刁难，我迟早会加倍还给你们！锈铁镇的“规矩”，也该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