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脸上挂着“和善”到令人发毛的笑容，盯着眼前耷拉着脑袋的灵小小。
“来，给为师一个不立刻把你打包扔去挖矿的理由。”他声音平稳，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力，“你最好能现在就当场筑基，或者……展示展示你从那些乱七八糟的道理里，究竟悟出了点什么真本事。”
灵小小绞着手指，小脸皱成一团，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好像……还真悟到了点东西……”
“哦？”林玄尾音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如果再是什么遗产归我，是我的跑不掉之类的歪理，那为师觉得，挖矿的镐头比你的嘴更适合讲道理。”
“不……不是的！”灵小小急忙抬头，眼里带着点被看轻的委屈和急于证明的急切，“我好像……悟出了一门……神通！”
“神通？”林玄嗤笑一声，压根不信。这丫头，悟性古怪是真，但修为摆在这里，炼气期悟出神通？
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心思已经开始飘远，盘算起来：算了，还是查查哪里的灵矿最近缺人手，工钱怎么样……原始大陆那边单价高，但来回传送阵费用太贵，划不来。嗯，还是在东联邦本地找找吧……
眼见师父那副神游天外，明显不信的态度，灵小小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跺着脚喊道：
“师父！你别不信！你……你快打我一下！随便用什么法术打我都行！”
林玄被她的嚷嚷拉回思绪，敷衍地应道：“好好好。”
他随手一挥，一道凝练的青色灵光如同小蛇般射出，直取灵小小肩头。力道控制得刚好，足以让她吃点苦头，知道厉害，但又不会真的重伤。
嗯，东联邦南部的火曜石矿好像最近在招工，环境是热了点，但很适合磨炼她这跳脱的性子……
然而，下一刻，让林玄瞳孔微缩的事情发生了！
那道他随手挥出的青色灵光，在即将触及灵小小身体的刹那，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无质、却又确实存在的屏障。
灵光并非被抵消或防御，而是如同被什么东西精准地捕捉、扭转了方向，以丝毫不减的速度和力道，沿着原路，径直朝着林玄自己反射了回来！
“嗯？”
林玄发出一声轻咦，屈指一弹，将反射回来的灵光轻易击碎。他坐直了身体，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真正的惊讶和探究。
“有点意思……”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还闭着眼，一副等待挨打模样的灵小小，“这是什么招式？”
灵小小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发现师父没生气，反而很有兴趣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挠了挠头，自己也有些茫然：“我……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那你是怎么把它悟出来的？”林玄追问，这效果确实堪称神通雏形了，虽然对他无效，但其原理颇为奇特。
灵小小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状态，组织着语言：“我就……我就想着，师父您打过来的这道灵力，它不属于我，强行接住或者躲开都麻烦，而且接住了对我也没好处……那它就应该回到它来的地方去……然后，好像就……成了？”
？？？
林玄听完这解释，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看着自家徒弟那张无辜又带着点小得意的脸，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还真是个天才啊？！”
这算什么悟道逻辑？！
因为“不属于我”，所以“应该还回去”？！
然后就能把攻击原路反弹？！
“行，这次算你过关，就不拉你去挖矿了。”林玄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暂时将火曜石矿的招工信息抛到脑后。
他看着灵小小，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审视与浓厚的兴趣。
“再给为师展示展示，这次认真点。”
说罢，他抬手又是一道灵光射出，色泽比之前更深，蕴含的灵力也强上了数分，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带着凌厉的气息直逼灵小小。
灵小小见状，小脸一肃，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全靠本能。她集中精神，体内那套刚刚悟得，还十分生疏的“道理”开始运转，周身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嗡——”
一声轻微的空间震颤。
那道加强的灵光再次在触及灵小小身前尺许时发生了偏转，但这一次，过程明显不再那么轻松流畅。灵小小的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晃动，显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最终，那道灵光的大部分威力被成功偏转，沿着一条略显扭曲的轨迹反射向林玄，但速度和强度，大约只剩下原版的三分之二左右。这个反弹的威力，恰好与灵小小自身炼气期的修为层次近乎相当。
林玄轻易化解了这反弹回来、威力大减的攻击，但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攻击本身上了。他的神识牢牢锁定了刚才灵小小施展能力时，那一片空间出现的极其隐晦、却真实不虚的法则扰动！
居然……真的牵引到了一丝法则之力？！
这一次，林玄是真正的震惊了，甚至比刚才更为强烈！
悟道能触及法则层面，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悟道者并非只是心有所感，而是在那一刻，其心神与天地交汇，构建出了一套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甚至轻微干涉世界运行规律的、自洽的道理框架！
这套框架得到了天地法则某种程度的认可或回应，才能在化神之前，引动法则之力！
能走到这一步的，无不是惊才绝艳、对大道有着独特深刻见解的天纵奇才！他林玄活了几千年，这等人物见过的也是凤毛麟角！
可……可问题是……
林玄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成功抵挡了攻击而稍稍松了口气，脸上带着点小得意的徒弟，再想想她悟出这能力的契机——是因为被电信诈骗光了积蓄，然后想着“熬死师父继承遗产”未果后，自我开解悟出的“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不强求”之类的歪理……
这种天才……我也不是没听说过……但是……因为被诈骗之后……想着继承遗产……然后悟出了能牵引法则的神通？？？
林玄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不是……这些词语……诈骗、遗产、法则神通……它们到底是怎么能够被组合在同一句话里的啊？！
这简直是对悟道二字的亵渎！却又真实无比地发生在了他眼前！
他看着灵小小，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这孽徒，难道真的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专门以奇葩方式触碰大道的……奇异品种？
灵小小倒是没想这么多。
╮(‵▽′)╭嘿嘿嘿，不用去挖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