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对照着魂命珠的指引与手中详尽的地图,眉头微蹙。
灰狐王这番安排,当真是将分散隐蔽四字发挥到了极致。那支族群的核心成员,竟分别潜藏在了三块不同的大陆,秘华大陆,炽水大陆,原始大陆。
“胆子倒是不小……”他低声自语,目光尤其在标注着原始大陆的区域停留了片刻。那里可是几大势力博弈的前沿,堪称龙潭虎穴。
将部分族人安置在此等险地,要么是极度冒险,要么就是利用了某种意想不到的盲区。
结合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那个神秘组织虽然手段诡谲,能影响乃至控制高阶修士,但其正面可随时动用的硬实力恐怕并非无限。
否则,他们大可走到台前,何必始终藏身幕后,通过挑拨,渗透的方式来达成目的?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往往比明面的猛兽更难防备。
情报!一切都是情报!林玄不禁有些烦躁。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在迷雾中摸索的盲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仍难免被动。
他忽然有些后悔过去一直独来独往,未曾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网络。若手下有人可用,又何至于将大把时间耗费在收集和验证情报上?
主要还是没料到,一次闭关出来,自己竟成了各方关注的焦点,被卷入了这场波及整个世界的风暴中心。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无用的懊恼甩开,转而望向身旁的弟子。
“小小。”他语气平和地问道,“你之前说有所感悟,如今可明晰自己所悟之道究竟是什么了吗?”
灵小小眨了眨眼,努力组织语言:“师父,我……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一种感觉,大概就是……希望看到一方水土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吧。”
林玄略感诧异,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只需治理好一片区域,让那里民生安定,对你的道途修行便有所助益?”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定能提升修为。”灵小小老实回答,眼神却透着跃跃欲试,“但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真是条与众不同的道。
林玄心中暗忖,这与他所知的任何修炼路径都大相径庭,但大道三千,各有其途,未必就不能走通。
“行。”他略一思量,便做出了决定,“待此事了结,回到东联邦,为师便为你运作一番,要么划一块海外领地,要么争取一个附属国的治理权,交由你尝试治理。你如今修为已至筑基圆满,离凝结金丹只差临门一脚,也该独当一面了。”
林玄心中暗自思忖,正好,将那支狐族群接手后,可以顺势安置在灵小小未来的领地上,既能履行对灰狐王的承诺,也能让灵小小在治理中,实践她那独特的安居乐业之道,可谓一举两得。
他首先赶往的是秘华大陆。这片大陆的情况颇为特殊,并没有形成统一的国家政权,多以分散的城镇或村落自治为主。
原因无他,这里距离天上大陆实在太近,处于其强大的影响力辐射范围内,任何试图在此建立集权国家的行为,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干预。
眼前的景象确实有些杂乱。凭借着魂命珠的微弱感应,林玄很快在秘华大陆一处偏僻的山谷中找到了这支狐群。
但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聚集在这里的并非只有灰狐,还混杂着赤狐、林狐等多个狐族分支,零零总总大约有一千多只,它们身上都散发着或强或弱的修为波动,从刚开灵智到筑基期不等,此刻都带着不安与敬畏,蜷伏在谷中。
一只修为最高、已达筑基后期的赤狐越众而出,口吐人言,姿态恭敬:“大人,秘华大陆境内尚存,且能联系上的同族,基本都在这里了。前几日突然接到老祖宗通过血脉秘法传来的紧急召集令,我才慌忙将它们聚集于此。”
林玄微微颔首,直接问道:“你现在对外界的消息,知道多少?”
那赤狐脸上拟人化地露出一丝窘迫:“回大人,秘华大陆本就消息闭塞,我们为了隐蔽,更是深居简出。通常只有负责外围警戒和少量物资交换的族人,会带回来一些可能已经过时的消息。”
林玄目光锐利地盯着它,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你知道灰狐王……已经死了吗?”
“您……您说什么?!”那赤狐浑身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放大,巨大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写在脸上,连声音都变了调子。
林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重复并补充了细节:
“深洋文明那边,给出的说法是,寿终正寝。”
“这……这不可能!”赤狐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带着颤抖,“老祖宗它……它怎么会……”
巨大的恐慌开始在狐群中蔓延,低低的呜咽和骚动声响起,所有狐狸都感受到了灭顶之灾般的恐惧。
它们最大的倚仗,竟然悄无声息地崩塌了。
这种反应正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他乐于见到的。有了这份对未知变故和失去靠山的恐惧,后续的管理与掌控才会更加顺利。
那只为首的赤狐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声音发颤地反驳道:“您……您这是在开玩笑对吧?我们承诺的消息一定会告诉您,但,但这种关乎老祖宗生死的大事,可乱开玩笑不得!”
“不不不,怎么会是玩笑呢?”
他目光扫过一众惶恐的狐狸,继续道。
“反正我之后也会带你们离开这里,届时你们自然有机会去打听,去验证外界的情况。我,没必要在这种一戳就破的小事上欺骗你们。”
赤狐紧紧盯着林玄的神情,那平淡无波的眼神,那笃定无疑的语气,都不似作伪。
它心中最后一点侥幸的火苗也熄灭了,巨大的悲恸和茫然席卷而来,让它一时失语,只能沉默地低下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看到狐群的士气已然被击垮,林玄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承诺。
“我这个人,向来还是讲信誉的。我此刻提及此事,并非是为了立刻逼迫你们交出消息。”
“我可以等。等我将你们这支族群安全转移,妥善安置下来之后,你再将所知的一切告诉我也不迟。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