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捏着那盘老旧的录像带,指腹蹭过标签上模糊的“实验编号73”,金属外壳上的锈迹硌得手心发疼。这是她在沈如晦的安全屋找到的,藏在保险柜最深层,被三层防水袋裹着,像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播放机的电流声滋滋作响,屏幕亮起的瞬间,林殊的呼吸顿住了。
画面里是三年前的医院病房,沈如晦躺在病床上,手腕上插着输液管,眼神空洞得像蒙着层雾。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床边,手里拿着怀表,左右摇晃着:“看着它……放松……你会想起火灾那天,是你把林殊锁在仓库里的……你怕她抢了你的位置,对不对?”
沈如晦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发飘:“……是。”
“你看到她拍门求救,却转身走了,对吗?”男人的声音像裹着棉花,软绵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是。”
林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了出来。三年前那场仓库火灾,她明明是自己没来得及跑出去,沈如晦冲进火场把她抱出来时,后背被烧伤了一大片,怎么会变成他锁的门?
画面突然切换,是沈如晦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她的照片。催眠师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念道:“林殊的父亲是被你父亲逼死的,你接近她,就是为了报复……”
“……是。”沈如晦的声音依旧空洞,眼皮沉重得像粘了胶水。
“所以你故意对她好,故意让她依赖你,等她爱上你,再把她狠狠摔下去,对吗?”
“……对。”
“哗啦——”林殊猛地按下暂停键,录像带被扯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冲到窗边,推开窗户大口喘气,胸口像被巨石压着,喘不上气。
难怪沈如晦偶尔会对着她的照片发呆,难怪他总在火灾纪念日那天沉默寡言,难怪上次她问起火灾细节,他眼神躲闪着说“记不清了”——原来有人给她植入了这么恶毒的虚假记忆!
她转身回到播放机前,按下播放键。画面里的催眠师开始播放她的录音,是她小时候跟父亲撒娇的声音:“爸爸,我以后要当医生,给你治病……”沈如晦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催眠师趁机引导:“听到了吗?她的幸福都是建立在你父亲的痛苦上的,你该恨她……”
“闭嘴!”林殊对着屏幕低吼,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沈如晦的父亲确实和她父亲有过商业竞争,但那是正常的市场博弈,根本不存在“逼死”一说,这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篡改记忆?
录像带的最后,是沈如晦被催眠后写下的“认罪书”,字迹歪歪扭扭,却清晰地写着“我恨林殊,我要报复她”。林殊抓起这张纸,指尖抖得厉害——这张纸,上个月居然出现在了她父亲的墓碑前,当时她以为是沈如晦的真心话,哭了整整一夜。
“混蛋……”她把录像带从播放机里拽出来,金属边缘划破了手指,血滴在带面上,像给这肮脏的阴谋染上了血色。
手机突然响了,是警局的电话。林殊深吸一口气接起,听筒里传来刑警的声音:“林小姐,沈如晦刚才在审讯室突然情绪失控,说三年前的火灾是他放的,还说……还说他早就想杀你了。”
林殊的心像被冰锥刺穿。
“他现在怎么样?”
“被注射了镇静剂,睡着了。我们查了那个催眠师的身份,是无面组织的人,三个月前应聘到沈如晦公司当心理顾问,看来是早有预谋。”
林殊挂了电话,看着手里的录像带,突然抓起车钥匙冲了出去。她要去警局,她要亲口告诉沈如晦,那些都是假的,她不信,她从来都不信。
审讯室的玻璃窗内,沈如晦躺在行军床上,眉头紧锁,嘴里还在喃喃着:“不是我……殊殊……别信……”林殊隔着玻璃看着他,突然想起他后背的烧伤疤痕,想起他每次看她时眼里的温柔,想起他藏在玩笑里的关心。
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抬手敲了敲玻璃,沈如晦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当他看到窗外的林殊时,瞳孔猛地收缩,随即涌上浓浓的痛苦和绝望,像是在说“别靠近我,我很危险”。
林殊却笑了,隔着玻璃对他比了个口型:“我信你。”
沈如晦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林殊转身走向刑警办公室,手里紧紧攥着那盘录像带。她要找出那个催眠师,找出无面组织的老巢,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沈如晦不是凶手,他是她的人,谁也不能动。
录像带在掌心发烫,像沈如晦每次握住她的手时的温度。林殊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但只要他们还能彼此信任,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就像三年前那场火,他能冲进火场救她,现在,她也能把他从虚假的记忆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