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易中海声音陡然提高,挥舞着手臂,“这样的善举,终究只是个案!放眼整个港岛,还有多少工厂,多少码头,多少工地,仍在沿用着那套将人视为工具、漠视权益的陈旧管理?还有多少工友,在暗无天日的劳作中,透支着健康,磨损着尊严,却换不来一家温饱?”
他情绪越来越激动,仿佛自己就是那些受苦受难的工人:“这不公平!这不正义!这,是对我港岛所倡导的自由、法治精神的莫大讽刺!”
台下鸦雀无声,不少人都被易中海这充满“真情实感”的表演镇住了。几个洋人教授交头接耳,似乎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一些本地“贤达”则面露沉思,或微微颔首。
易中海看到效果不错,更是信心倍增,开始大谈特谈“劳工权益保障”的必要性,引经据典(都是钱鑫临时给他塞的),从西方工业革命的血泪史,谈到几十年前的鹰酱芝加哥大罢工事件,再谈到“人权”、“尊严”等普世价值,呼吁港英政府应尽快调研立法,设立最低工资标准,规范工时,保障工人集体谈判权等等。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易中海以一句屈原的名言作为结尾,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眼神“坚定”而“悲悯”,“易某深知,前路艰险,阻力重重!但为了港岛底层千千万万的工友,为了我心中那份对公平正义的执着追求,易某愿效仿古人,虽千万人,吾往矣!”
说罢,他深深鞠了一躬。
短暂的寂静后,会场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尤其是几个被许富贵提前安排混进来的“托儿”,鼓掌格外卖力,还有人高声叫好。
“易先生讲得太好了!”
“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港岛需要这样的良心!”
易中海站在台上,听着下面的掌声和赞誉,看着那些“上层人士”投来的或赞赏、或探究的目光,只觉得一股热流涌遍全身,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感觉自己再也不是轧钢厂那个卖力气的钳工,而是真的成了万众瞩目的“港岛良心”,为民请命的“易青天”!跟着铭爷来港岛,值啊!
研讨会结束后,好几个记者围了上来,金不用安排的《民报》记者更是冲在最前面,问题一个接一个。易中海按照钟铭事先的叮嘱,从容应对,言语间既保持“忧国忧民”的基调,又不乏“理性建设性”,将自己“社会良心”的人设塑造得更加丰满。
第二天,港岛多家报纸,尤其是《民报》,都以显着篇幅报道了这场研讨会,重点突出了“易中海先生为底层劳工慷慨陈词,呼吁保障劳工权益”的消息。
《民报》更是以头版头条刊出金不用亲自操刀的社评------《时代的良心,港岛的希望:易中海与他的劳工权益之梦》,将易中海捧成了“港岛劳工的代言人”、“黑暗中的灯塔”。
一时间,“易中海”和“劳工权益”成了港岛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普通市民觉得这位易先生敢说话,是为老百姓着想的有钱人;一些知识分子和社运人士则将他引为“同道”;而某些工厂主和既得利益者,则暗自皱眉,觉得这北佬来得莫名其妙,尽会添乱。
唐楼里,钟铭看着桌上几份不同的报纸,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错,不错,咱们的不群同志,这次算是真正在港岛舆论场打响名头了。”钟铭对钱鑫笑道,“接下来,让阎埠贵以‘钟不贵’的名义,在《民报》上发篇短文,对易中海的发言表示‘高度赞赏’和‘深切共鸣’,把这把火烧得更旺点。”
钱鑫点头应下,随即问道:“铭爷,易中海这么一搞,会不会把港英政府和那些大老板得罪得太狠了?”
钟铭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怕什么?咱们现在要的就是争议!易中海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为底层发声,这是政治正确!港英政府就算不爽,明面上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反而可能为了显示‘开明’,做些表面文章。至于那些大老板……哼,铭爷我巴不得他们跳出来反对,正好让易中海跟他们打擂台,把‘为民请命’的形象立得更稳!要是那帮黑了心的蛆敢玩阴的……哼,铭爷我正好觉得港岛的蛆太多,该清理一部分了。”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繁华的港岛,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等这把火烧得差不多了,咱们的工厂也步入正轨,生产效率和质量上来了,到时候咱们就大肆宣扬,配合咱们的‘港岛良心’易公知的理念,用咱们的‘东方特别红电子厂’做个样板,让全港岛的人都看看,遵循‘易公知’提倡的准则,工厂不仅能办好,还能赚大钱!到时候,看那些做低端货的黑了心的蛆们还有什么话说!嘿嘿,跟,他们会被拖死。不跟,他们会被骂死。”
“咱们啊,这是要又当又立,名利双收!”
钱鑫看着钟铭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跟着这位爷混,真是……永远不缺少乐子和……惊吓。
而易中海,此刻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反复看着报纸上关于自己的报道,摸着上面“港岛良心”、“劳工之友”的字眼,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找到了真正的价值和意义。
至于这价值和意义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他已经不愿意去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