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季博达三人已穿过最后一片灌木丛,远处的小镇轮廓在熹微的晨光中若隐若现。
这个小镇比卡桑加更破败,土坯房歪斜地挤在一起,街道上满是泥泞的车辙印。通过地图上的标识季博达知道,这里比卡桑加更隐蔽,也更危险——因为这里的规矩,是“不问来路,只谈买卖”。
“记住。”季博达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丧彪盯住巷口,狂龙跟住我。”
狂龙撇了撇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格洛克,丧彪则沉默地点头,眼神扫过小镇外围的几个制高点——那里最适合埋伏狙击手。
三人绕到小镇西侧,在一间铁皮屋顶的集市门口停下。季博达抬手,推开锈蚀的铁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内部比想象中宽敞,但空气浑浊得令人窒息——血腥味、腐肉味、廉价烟草味混杂在一起。一些双目无神的人蹲在摊位后,面前摆着各式物品:从走私药品到军火零件,甚至还有笼子里关着的珍稀动物,这些人也是男女老少成分复杂。
季博达径直走向最里面的摊位。摊主是个独眼老头,脖子上挂着一条由人指骨串成的项链。
“换什么?”老头头也不抬,手里摸着一把剔骨刀。
季博达卸下几张鞣制完美的鬣狗皮和一些鬣狗牙,平铺在油腻的木板上:“各种药品、弹药、衣服、鞋子。”
老头用刀尖挑起一张皮子,独眼微微一亮:“好手艺。”他弯腰从柜台下拖出一个铁箱,“青霉素一盒,氯喹一盒,吗啡一盒,AK子弹一百发,再多没有。”
季博达冷笑,突然从内袋摸出一颗蜜獾犬齿,轻轻放在皮子上:“再加这个,换一些衣服。”
老头的独眼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帕帕现在都让你们自己出来换东西了?”
季博达看了看周围,贴近老头的耳朵:“帕帕哪有时间管这些事,长官让我们出来换东西的。”
独眼老头一副明白了的表情:“哈哈,也对。”
季博达对着老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看来这老家伙是以为帕帕下面的人想捞一些外快。”
季博达看了看老头后面的货架:“你还有牙膏牙刷?”
独眼老头:“哦?怎么?拿回去孝敬帕帕的情人?”
季博达假装尴尬的挠了挠头:“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智慧。哈哈。”说着又掏出了一包猎人身上搜出来的不知名药粉递给了独眼老头。
独眼老头闻了闻药粉:“这倒是个不错的东西,可以掩盖气味,打猎能用的到。”
说着话独眼老头把牙膏牙刷和几件破衣服递了过来。
季博达收起药品和弹药。
三人刚走出黑市,狂龙突然绷紧身体:“季博达,九点钟方向。”
街角阴影里,两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正对着他们的方向指指点点,其中一个拿起对讲机。
“走。”季博达转身拐进小巷,但巷尾突然冒出三个持砍刀的混混。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光头舔了舔刀锋。
话音未落,季博达和狂龙几乎同时抬起手里的破麻袋。
“哒哒哒!”
火舌瞬间吞噬了三个愚蠢的混混。
季博达制止了要上去搜尸体的丧彪。
他看向北方,那里隐约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抄近路,回到草原就是咱们的天下。”
旱季的非洲草原像一块被烤裂的陶土,每道裂缝都张着干渴的嘴。季博达的鞋底碾过龟裂的地面,碎土块簌簌崩落。身后吉普车的引擎声像闷雷般碾来,车尾卷起的红褐色尘土如同一条饥饿的沙蟒。
吉普车即将出现在三个人的视线里。
“散开!”季博达一挥手,三人瞬间扑向不同方向的土沟。
“我第三次开枪后,你们可以自行射击。”季博达远远的喊道。
旱季的非洲大地在烈日下干裂,热浪扭曲着远处的景象。季博达蜷缩在一道干涸的河床裂缝里,瘦小的身体紧贴着滚烫的泥土。
在他左前侧三十米左右的位置狂龙趴在裂开的土块后面,右前侧五十米,丧彪像只蜥蜴般贴着地面,用一根削尖的木棍挑着一块破布,轻轻晃动,吸引着敌人的注意力。
短短的十几秒,季博达组织起了一个简易的后三角队形。
吉普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来了……”季博达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三个孩子屏住呼吸。
吉普车碾过河床边缘的刹那,季博达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后坐力撞得他肩膀生疼,子弹打在吉普车的前轮上,溅起一串火星。车上的政府军士兵大骂着跳下车,枪口扫向四周——他们知道袭击者是几个孩子,只是没想到这些童子军的枪法现在变得如此之准。
不待下车的政府军士兵找到敌人。
季博达的第二轮点射到了。
“哒哒。”
一个短点射,炸开了一个正面向季博达的政府军的胸口。
不待对方反应。
季博达的第三轮点射开始了。
“哒哒。”
又是一个短点射,直接打断了一个政府军士兵的脖子。
虽然现在环境危机,可季博达还是不由得在脑海里过起了动画,那是前世在东方神秘大国的服役经历,季博达从小就是个快枪手,从第一次打靶开始,季博达的射击速度就是最快的,直到很久之后,眼神跟不上了,手也不那么稳了,可这个快,总是个不变的特点。
剩下的一个政府军士兵刚想要蹲下,其它两个方向的枪声也响了,狂龙的点射击杀了刚想要蹲下的政府军士兵,同时也无意之中打漏了车子的油箱,另一侧丧彪则是击毙了车里的驾驶员。
眼见后面的烟尘四起,季博达知道,政府军的援军到了,只是不知道对面到底有多少人。
季博达呼喊着狂龙和丧彪。
“快跑。”
硝烟中,三个孩子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拖着武器往最近的岩石带跑。狂龙的膝盖擦破了,血混着泥土糊在腿上。
“去……去那边!”季博达指着远处一片风化的岩柱群,声音因为喘息而断断续续。
三个凶猛的幼兽,在干裂的大地上拼命奔跑,身后扬起细小的尘土。
季博达趴在岩柱的阴影里,望远镜的镜片上倒映着远处的景象。
剩下的政府军士兵围在燃烧的吉普车残骸旁,其中一人正对着无线电急促地说着什么,声音被热浪扭曲成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另外两个士兵拖拽着同伴的尸体,动作粗暴,眼神却不断扫视四周的荒野,枪口微微发抖。
“他们在害怕……”
季博达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一个戴军官帽的男人突然挥手,大声呵斥了几句。士兵们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始收拾装备,将尸体扔上另一辆吉普车。引擎轰鸣,轮胎碾过干裂的土地,卷起一片红褐色的尘土——他们撤退了。
“呸!怂包!”狂龙从岩缝里探出头,狠狠啐了一口。
丧彪盯着远去的车影,低声问:“他们会不会带更多人回来?”
季博达收起望远镜,稚嫩的黑脸上透出与年龄不符的冷峻:“会。”
他拍了拍AK枪管上的灰,站起身。
“所以,我们得在他们回来前……”
“准备好更大的‘欢迎仪式’。”
远处的秃鹫终于俯冲而下,扑向那具被遗弃在焦土上的血迹。热风中,三个孩子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三柄刚刚见血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