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撼、惊恐，以及一种被当众扒光了底裤的羞愤！
可偏偏！
他们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朱高迪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淬了剧毒的手术刀，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扎在了他们最虚伪、最不敢被人触碰的软肋上！
扎得他们鲜血淋漓！
扎得他们哑口无言！
朱高迪心中冷笑。
看吧，一群废物！
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一旦被人戳到肺管子，立刻就集体哑巴了！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了！
朱高炽那张肥脸一阵青一阵白，像是开了个染坊一样！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一种色厉内荏的语气，指着朱高迪嘶吼道：“巧言令色！”
“我等读书人乃是圣人门徒，传承的是圣贤大道！”
“岂能与那些茹毛饮血的元庭鹰犬相提并论！”
“你！你这是在污蔑！”
“你这是在玷污斯文！”
“玷污斯文？”
朱高迪闻言，竟然直接发出了一声毫不掩饰的冷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极致的不屑与嘲讽，就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
“好一个圣人门徒！”
他猛地一甩袖袍，那锐利如刀的目光，再一次环视全场！
这一次，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与之对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躲避着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视线！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朱高迪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如同重锤一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圣人教你们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雷霆万钧般的质问之力！
“而不是教你们躲在‘优免’的牌坊后面，去疯狂地兼并土地，隐匿人口，逃避赋税！”
“更不是教你们把所有的苛捐杂税、所有的徭役负担，全都转嫁给那些目不识丁，连活着都他妈的用尽了全力的底层百姓！”
“你们！”
他伸手指着底下那一张张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的脸！
“嘴上念着圣贤书，心里盘算的却全是自家又多了几亩田产，又多了几个佃户！”
“你们享受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皇爷爷赐予你们的特权优待，却对国家的危难、百姓的疾苦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告诉我！”
他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喝！
“就凭你们这群国之硕鼠，也配谈‘斯文’二字吗？！”
轰！
这番话，就像是一记凝聚了雷霆万钧之力的耳光！
狠狠地，狠狠地抽在了在场所有士大夫的脸上！
抽得他们头晕眼花！
抽得他们颜面扫地！
抽得他们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扯了下来，露出了底下那肮脏不堪的灵魂！
我的天呐！
太狠了！
这骂得也太狠了！
简直就是指着所有读书人的鼻子，骂他们是伪君子，是国家的蛀虫啊！
朱高迪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他甚至懒得再看那些已经面如死灰的所谓“圣人门徒”一眼！
他猛地转身，再一次面向龙椅之上，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朱元璋，深深地，深深地一拜！
他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再一次响彻整个大殿，为他之前那石破天惊的“诡辩”，完成了最终的、也是最完美的逻辑重构！
“所以，皇爷爷！”
“孙儿的‘清丈田亩，一体纳粮’，从来！从来都不是要与天下的读书人为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什么玩意？
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你现在说你不是要与读书人为敌？
那你要干什么？！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着他最后的陈词！
朱高迪直起身子，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那是一种充满了理想主义与绝对自信的光芒！
“孙儿，是要用这国策作为一把筛子！”
“一把能分清忠奸、辨明真伪的筛子！”
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孙儿要通过这把筛子，筛选出那些真正心怀社稷、为国为民、愿意与国分忧的‘真读书人’！”
“让他们来当这个国家的栋梁！让他们来辅佐您老人家，开创一个真正万世太平的盛世！”
“同时！”
他的语气陡然一转，变得冰冷刺骨，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
“也要通过这把筛子，彻底剔除掉那些口是心非、只知盘剥吸血、与国争利的‘假读书人’！”
“把这些披着人皮的国家的蛀虫，从我大明的骨头里，一根一根地，全部都给剔出去！”
说到这里！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亮得吓人，死死地盯着朱元璋那双同样在剧烈收缩的瞳孔！
他一字一顿，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吼出了他整个计划的核心！
“孙儿不是在刨您的根基！”
“孙儿是在为您当年那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为万民立命’的初心——”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如同惊雷炸响！
“锄！”
“清！”
“杂！”
“草！”
轰——！
“锄清杂草”！
这四个字，如同四柄无坚不摧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大殿之中！
更狠狠地，砸在了龙椅之上，那个老人家的灵魂最深处！
朱元璋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那双苍老而浑浊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剧烈地收缩成了两个最危险的针尖！
他死死地看着殿下那个身姿挺拔的孙子！
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眼睛！
在这一刻，时光仿佛倒流了！
他仿佛看到的，不再是自己的孙子！
而是几十年前，那个同样年轻，同样嫉恶如仇，同样杀伐果断，为了让天下百姓能吃上一口饱饭，就敢把天给捅个窟窿的自己！
没错！
没错没错！
就是这种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