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环形山谷,林羿沿着东面的裂隙一路疾行。通道曲折向下,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一种淡淡的腥味。他不敢大意,精神力高度集中,赶山鞭紧握在手,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根据从龙人怪物残魂中获取的零碎信息,这片区域属于星斗大森林混合区与核心区的交界地带,地形复杂,隐藏着无数强大的魂兽和未知险地。那黑袍人能在此地来去自如,其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传来隆隆的水声,空气愈发潮湿,腥味也浓重了许多。穿过一片茂密的发光蕨类植物,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横亘在前,河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水流湍急,撞击着两岸的岩石,发出巨大的轰鸣。河面之上,弥漫着淡淡的黑色雾气,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连光线似乎都被其吞噬了几分,使得整个河岸区域显得格外幽暗。
“好重的阴煞之气。”林羿眉头微皱。这暗河散发的气息,与地煞之力有些相似,却更加阴寒、污秽,似乎混杂了某种剧毒和腐蚀性的能量。河面上那黑雾,恐怕就是这种阴煞之气凝聚而成,绝非善地。
他尝试着将精神力探向河面,却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漆黑的河水和诡异的黑雾吞噬、腐蚀,吓得他连忙收回,魂海传来一丝刺痛。
“不能飞行,河面有诡异黑雾隔绝。水下更是吉凶难料。”林羿观察着四周,河岸两侧是陡峭的岩壁,难以攀爬。唯一的通道,似乎就是横跨这条暗河。河面上有几处凸起的黑色巨石,如同天然的桥墩,或许可以借力跳跃过去。
但直觉告诉他,这暗河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他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运足力气,投向河中心的一块黑色巨石。
石头划过一道弧线,眼看就要落在巨石上——
哗啦!
就在石头即将触石的瞬间,漆黑的水面猛地炸开!一道粗长的黑影如同闪电般蹿出,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精准地将那石块吞没,随即又迅速沉入水中,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和一股更加浓郁的腥风。
那是什么?林羿瞳孔一缩。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看得分明,那是一条通体漆黑、水桶粗细的巨蟒!其头部呈三角形,覆盖着坚硬的骨甲,一双蛇瞳是诡异的惨白色,散发出冰冷嗜血的光芒。
“万年魂兽,黑水玄蛇!”林羿心中凛然。这种魂兽极其罕见,通常生活在至阴至寒的深水之中,性情凶残,擅长隐匿偷袭,其毒液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和神经麻痹效果,非常难缠。看刚才那体型和速度,恐怕修为不低于三万年!
有这畜生守在河里,想凭借跳跃过河,无异于自投罗网。
难道要绕路?林羿回头望了望来的方向,且不说绕路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能否找到其他路径也是未知之数。更何况,那黑袍势力可能还在暗中窥伺,拖延越久,变数越大。
就在他沉吟之际,怀中的艾拉忽然传递出一股清晰的意念,带着好奇和一丝……跃跃欲试?
“……水里有……坏坏的味道……但是……艾拉不怕……”
林羿心中一动,问道:“艾拉,你能感应到水下的情况?”
“……嗯……黑黑的……大蛇……在睡觉……还有……好多小蛇……”艾拉的意念断断续续,但提供的信息却让林羿头皮发麻。
不止一条!除了那条万年黑水玄蛇,水下还有它的族群!这简直是一个蛇窟!
硬闯绝对是下下策。
林羿目光闪烁,思索着对策。强攻不行,智取呢?黑水玄蛇性喜阴寒,厌恶阳刚炽热之力。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他想起艾拉刚刚苏醒时,展现出的净化那孽龙恶毒能量的能力。星辰之力中正平和,但若引导其偏向于“太阳真火”那般至阳至刚的属性,是否会对这些阴寒毒物产生克制?
《镇星诀》包罗万象,星辰之力亦可衍化万千。其中未必没有模拟太阳真火的法门,只是他目前领悟尚浅。
“艾拉,你能不能试着,把星辰之力变得……热一点?像太阳那样?”林羿尝试着与艾拉沟通。
艾拉似乎理解了一会儿,然后星火微微跳动起来:“……热热的……光……艾拉试试……”
只见林羿怀中的星火光芒开始发生变化,从原本的清冷柔和,逐渐转向一种温暖,继而变得有些灼热,散发出淡淡的金红色光晕,仿佛一颗微缩的太阳。
有效!林羿心中一喜。艾拉对星辰之力的掌控似乎有着天生的亲和力。
他让艾拉维持着这种“拟阳”状态,然后自己运转《镇星诀》,小心翼翼地引导这股带着灼热气息的星辰之力,覆盖在赶山鞭的表面。
枯草缠绕的鞭身,此刻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红辉光,散发出一种驱散阴霾、温暖人心的气息。
林羿走到河边,将散发着金红辉光的赶山鞭缓缓探向河面。
滋滋滋……
鞭梢尚未触及黑水,那弥漫的阴寒黑雾就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翻腾起来,发出细微的灼烧声,向后退缩,在河面上清出了一小片相对干净的区域。
有用!
但这点动静,似乎惊动了水下的存在。
哗啦啦!
水花再次翻涌,这次,不止一条黑影!三条体型稍小(但也有千年修为)的黑水玄蛇猛地蹿出水面,惨白的蛇瞳死死盯着林羿手中那散发着令它们厌恶气息的赶山鞭,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而更深的水下,那股万年魂兽的恐怖气息也开始苏醒,如同深渊般锁定了他。
林羿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必须速战速决!
他眼中厉色一闪,不再掩饰气息,《九重劫身》运转,气血勃发,同时将艾拉提供的“拟阳”星辰之力催动到极致!
“星辉·灼浪!”
他低喝一声,手中赶山鞭猛地插入岸边地面!但不是为了改变重力,而是将那股灼热的星辰之力,如同波浪般,沿着地面导向暗河!
轰!
金红色的星辰之力涌入漆黑的河水,顿时如同滚油泼入冰水,发生了剧烈的反应!大片大片的河水被蒸发,发出嗤嗤的声响,浓郁的阴煞黑雾被强行驱散!那三条千年黑水玄蛇被这灼热的能量浪涛扫中,发出痛苦的嘶鸣,坚硬的鳞甲上竟然出现了焦黑的痕迹,慌忙向深水区退去!
这一击,极大地激怒了水下的霸主!
“吼——!”
一声沉闷如同牛哞却又尖锐刺耳的咆哮从河底传来!整个暗河都为之震荡!下一刻,一道庞大无比的黑影破水而出!
正是那条万年黑水玄蛇!它完全展露的身躯足有二十米长,水桶般的躯体上覆盖着巴掌大小的漆黑鳞片,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巨大的蛇头高高昂起,惨白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死死锁定林羿,张开的巨口中,滴落的毒液将岸边的岩石都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它被彻底激怒了!这个渺小的人类,竟敢用这种令它厌恶的力量挑衅它的威严!
黑水玄蛇巨大的尾巴猛地抽出,带着万钧之势,狠狠扫向林羿!速度快得惊人!
林羿早有准备,脚步一错,《九重劫身》带来的强悍体魄爆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蛇尾抽打在岸边的岩石上,顿时碎石飞溅,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
一击不中,黑水玄蛇张口喷出一股浓郁的黑色毒雾,如同箭矢般射向林羿!这毒雾不仅蕴含剧毒,更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和麻痹效果!
“艾拉!”
林羿心念一动,怀中的艾拉星火骤然炽亮!更加精纯灼热的金红星辰之力爆发开来,在他身前形成一面薄薄的光盾!
嗤——!
黑色毒雾撞击在光盾上,发出剧烈的腐蚀声,光盾明灭不定,但终究将其挡了下来!
趁此机会,林羿动了!他深知久守必失,必须主动出击!
他身形如电,沿着河岸快速移动,避开黑水玄蛇接连不断的扑击和毒雾喷射,同时不断将灼热的星辰之力通过赶山鞭打入地下,干扰暗河中的阴煞气场,削弱黑水玄蛇的力量源泉。
黑水玄蛇虽然强大,但其力量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这至阴至寒的环境。被林羿和艾拉联手以“拟阳”星辰之力不断净化、驱散阴煞之气,它的动作明显变得迟缓了一些,喷出的毒雾也淡薄了不少。
此消彼长之下,林羿渐渐找到了节奏。
他看准一个机会,在黑水玄蛇再次昂头欲喷毒雾的瞬间,猛地将赶山鞭掷出!
鞭身缠绕着浓郁的金红星辰之力,如同离弦之箭,并非射向蛇身,而是直取其张开的巨口!
黑水玄蛇似乎没料到林羿会如此攻击,下意识地闭合嘴巴想要咬住鞭子!
就在它巨口合拢的刹那——
林羿眼中精光爆射,魂海中剑意勃发,远程操控赶山鞭!
“爆!”
轰!
涌入赶山鞭内的灼热星辰之力猛地炸开!虽然不是真正的太阳真火,但其至阳之气在黑水玄蛇紧闭的口腔中爆发,效果堪称恐怖!
“嗷——!”
黑水玄蛇发出了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巨大的蛇头疯狂甩动,口腔内黑烟滚滚,鳞片翻卷,显然受了重创!它再也顾不上林羿,痛苦地翻滚着沉入了漆黑的河水中,激起滔天巨浪。
河面上剩下的几条千年玄蛇见状,也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潜入水底,不敢再露头。
河岸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被搅浑的河水和残留的灼热气息证明着刚才的激战。
林羿召回赶山鞭,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和艾拉积蓄的“拟阳”星辰之力。他连忙服下几颗恢复魂力的丹药,警惕地注视着河面。
过了许久,河底那万年黑水玄蛇的恐怖气息终于渐渐远去,似乎退到了暗河深处疗伤去了。
危机解除。
林羿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面对万年魂兽,压力实在太大了。若非艾拉的能力恰好克制,若非这黑水玄蛇灵智不高且依赖环境,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他不敢久留,立刻纵身而起,借助河面上那几处黑色巨石,几个起落,迅速渡过了这条危险的暗河。
对岸依旧是昏暗的通道,但似乎宽敞了许多。
经此一战,林羿对艾拉的新能力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对《镇星诀》的运用多了几分心得。这星斗大森林,果然处处危机,也处处蕴藏着磨砺的机遇。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向着森林外围前进。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消化这次的收获,并规划接下来的行动。黑袍势力、星罗皇室、被封印的噬星孽龙……这些巨大的阴影,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