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流的声音在海岸上空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与判决感。
“交出陆禾,我可以让你们其他人,安然离开。”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股源自【织田信长】的霸道气息变得愈发沉重。
天空中的灰色云层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暗红,影流身后的虚影——
一座巍峨的安土城轮廓,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那是四阶强者的心象领域即将展开的前兆。
一旦领域完全铺开,这片海岸线,将成为他的狩猎场。
让娜咬紧牙关,身后的圣旗光芒更盛。
但那光芒在安土城的虚影下,却显得有些单薄。
她虽是传说级天魂,但毕竟只是一阶。
与四阶的影流之间,隔着的是一道天堑。
苏晓雨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扶着眼镜,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在对方的威压下,如同风中残烛。
白取心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死死地盯着天空中的影流,握着剑柄的手越来越紧。
他体内的杀神之魂在咆哮,在渴望战斗。
但理智告诉他,冲上去的下场只有一个——
被虐杀。
洛冰的眼神有些不确定。
陆禾看着她,微微摇头。
驱逐舰上,佐藤三木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狰狞的狂喜。
他从甲板上爬起来,指着岸边的陆禾,声嘶力竭地吼道:
“影流大人!杀了他!为宫本君报仇!”
影流没有理会他的叫嚣,斗笠下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陆禾。
像是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然而,作为焦点的陆禾,脸上却没有任何恐惧。
他甚至懒得再看一眼天空中那个装腔作势的身影。
目光落向了更远处的海天一线。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织田信长】,天下布武,其人行事,离经叛道,崇尚破坏与革新。
他的心象领域一旦展开,必然是毁灭性的。
硬拼是死路一条,逃跑,也快不过一个能踏空而行的四阶强者。
但他就没打算自己解决所有问题。
他是一个团队的领袖,不是一个单打独斗的莽夫。
领袖要做的,是知人善用,是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
当初为了组建“大秦”,他的目光当然不只是放在新生身上。
他查阅了公开的高阶觉醒者资料库。
在他看来,大秦的猛将,自然不是凡俗之辈。
所以他主要查看了天策府的高阶将领。
那个时候,一个名字让他印象深刻。
霍然。
天策府最年轻的四阶强者之一。
其天魂,正是那位“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少年战神。
先前给蒙正发的信息,便是想请霍然来帮忙。
解决“迷宫”问题,纵观华夏五千年,还有谁比霍去病更合适?
那位冠军侯,一生都在进行长途奔袭,大纵深穿插。
视千里大漠、险峻山脉如自家后院。
他的军队,从不会迷路。
所以,当陆禾决定退出那个鬼打墙的石林时,他就做好了打算。
只是,现在看来,自己摇来的人,不仅要破迷宫。
还要顺手解决眼前的麻烦。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从他发出信息,到蒙正收到、派人……
以那位的速度,差不多,也该到了。
“看来,你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天空中的影流见无人回应,声音冷了下来。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身后的安土城虚影骤然凝实了几分,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开始汇聚。
“那么,就一起化为灰烬吧。”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正要挥手。
异变陡生!
“嗡——咻——!”
一声尖锐到极致、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呼啸,毫无征兆地从远方天际传来。
那声音初时还在数公里之外,但几乎是瞬间,就已近在咫尺!
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一道模糊的黑色流光。
以一种超越了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从海岸线的另一端横贯而来!
那不是飞行器,也不是什么能量攻击。
那,是一个人!
影流瞳孔猛地一缩,他刚刚凝聚起的力量甚至来不及释放。
就感觉到一股无可匹敌的恐怖动能撞向了自己的侧腰。
他只来得及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天空中那个不可一世、如同神明般俯瞰众生的影流。
就像一颗被高速列车撞上的保龄球,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斜斜地飞了出去!
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抛物线,伴随着一连串骨骼错位的“咔嚓”声。
最终“噗通”一声,重重砸进了几百米外的海里,激起一大片水花。
整个过程,快到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战场上,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烟消云散。
海风重新吹拂,海浪依旧拍岸。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无论是驱逐舰上的佐藤三木,还是岸边的苏晓雨和让娜。
全都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保持着一个痴呆的表情。
白取心揉了揉眼睛,又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嗷”一嗓子。
“我靠……刚才……是啥玩意儿飞过去了?”
只有陆禾,神色如常。
他早有预料。
而洛冰,则是美眸中异彩连连,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悬停在影流先前位置的身影。
那道黑色的流光停了下来,显露出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形。
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黑色软甲作战服。
剪裁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他的身形挺拔如枪,面容有些清秀,却又棱角分明。
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充满了桀骜不驯的野性与锐气。
他的身后,闪过一幅画卷。
孤烟大漠,长河落日。
一名年轻的将军,身披玄甲,跨坐战马之上。
手持一杆长枪,遥遥指向远方匈奴的王庭。
将军的身后,是旌旗猎猎,铁骑如云!
这片土地上,能拥有如此心象的,纵观整个华夏历史,唯有一人。
那个十七岁从军,十九岁封侯。
二十一岁便将汉朝最大的敌人驱逐漠北,登狼居胥山祭天。
如彗星般划过历史长空的绝世天才。
冠军侯——【霍去病】!
不过此时霍然一只手上还打着绷带。
又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他似乎还没完全稳住身形,在空中晃了晃,才堪堪停稳。
与在蒙正面前讨论正事的严肃模样不同。
此时的他,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青年。
仿佛还带着一点孩子气。
他挠了挠自己利落的短发,看了一眼影流落水的方向。
又低头看了看一脸呆滞的众人,脸上露出一丝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无辜的表情。
“哎呀。”
他开口了,声音清朗,中气十足。
“不好意思啊,各位。赶路赶得有点急。”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速度太快了,没刹住车。”
“不是,是风太大。”
“真的,不赖我。”
这番解释,让在场众人本就宕机的脑子,彻底烧了。
佐藤三木脸上的狂喜凝固成了绝望的死灰色。
他看着海面上那个正在挣扎着冒头、浑身湿透的影流大人。
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连同信仰一起,都被刚才那一下给撞碎了。
“哗啦——”
影流从海中冲天而起,浑身滴着水。
那顶标志性的斗笠早已不知去向,露出一张因极致的愤怒与屈辱而扭曲的脸。
他身上的黑色狩衣破了几个大口子,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男人。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年轻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又张扬。
他没有回答影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岸边的陆禾。
远远地打了个招呼,语气熟稔得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你就是陆禾吧?蒙将军让我来的。”
“他说这有迷宫,不好走?”
说着,他身形一晃,瞬间便落在了陆禾的面前,带起一阵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