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万古葬土归来已过月余。轮回殿上下依旧沉浸在七钥归一的振奋之中,每日皆有各方修士前来朝圣,山门外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萧瑟、石猛等年轻弟子行走在外,无不受人尊崇,轮回殿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然而,坐镇轮回秘境深处的王明,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滞涩”。
这一日,他于秘境中央的混沌石台上静坐,周身九色婴元如江河奔涌,浩瀚磅礴。元婴巅峰的力量在他体内流转,神识可轻易笼罩万里山河,意念微动便可引动百里灵气。他尝试着将力量催动到极致,欲要窥探那元婴之上的玄妙境界——化神。
《轮回天经》中对此境仅有只言片语的描述,谓之“炼神返虚”,元婴与神魂彻底交融,化生“元神”,可脱离肉身桎梏,神游太虚,寿元倍增,乃是真正踏上长生仙路的关键一步。
王明凝聚全部心神,引导着丹田内那璀璨夺目、怀抱轮回盘残片的九色元婴,缓缓靠近自身经过无数次淬炼、已然强大无比的神魂。起初,元婴与神魂本源相通,并无排斥,甚至隐隐有种水乳交融的趋势。
但,就在他试图推动二者进行更深层次、触及本质的“融合”,去触碰那玄之又玄的“元神”门槛时——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浩瀚如整个天地般的恐怖压力,毫无征兆地轰然降临!这压力并非来自外界攻击,而是源自这方天地最本源的法则!仿佛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却坚不可摧的透明壁垒,死死地横亘在元婴与神魂之间,冰冷而绝对地阻止着它们跨越那最后一步!
与此同时,王明敏锐地察觉到,周遭秘境中浓郁化液的灵气,其“品质”似乎无法支撑这种生命层次的跃迁。就像清水可以解渴,但无法用于神兵利刃的淬火,此界的灵气,对于冲击化神而言,显得……“贫瘠”而“乏力”。
他不信邪,再次鼓动巅峰婴元,以轮回道种居中调和,引动周天星力为辅,化作一股沛然莫御的洪流,狠狠撞向那层无形壁垒!
“轰!”
壁垒纹丝不动,反而传来一股更加强大的反震之力,震得他元婴轻颤,神魂摇曳,周身气血一阵翻涌,喉头甚至泛起一丝腥甜。若非他根基扎实无比,远超同阶,只怕这一下就要受到不轻的道伤。
一次,两次,三次……
无论他尝试何种方法,动用何种秘术,甚至引动了轮回盘残片的力量,结果都毫无例外。那层壁垒如同天堑,是绝路,是此界修炼者无法逾越的终点。任凭他拥有无上传承、强横修为、坚定道心,在这绝对的“上限”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王明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那映照星河流转的神光微微黯淡了下去。他站起身,走到秘境边缘,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壁垒,俯瞰着下方气象万千、欣欣向荣的轮回殿,俯瞰着更远处广袤而生机勃勃的青云山河。
山河壮丽,宗门鼎盛。
他已然站在此界之巅,力量在手,红颜相伴,传承有望,受万众景仰,似乎已是圆满。
可道途前方,那扇通往更广阔天地、更高生命层次的大门,却被冰冷地锁死,甚至未曾留下钥匙的痕迹。
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以及“前路已断”的深深遗憾,如同无声的寒潮,悄然浸透了他的心神。
“巅峰……这便是此界的巅峰了吗?”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秘境中回荡,带着一丝难以排遣的郁闷与探寻,“若化神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那上古那些惊才绝艳的先辈,他们最终又去了何方?此界……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抬头,望向秘境模拟出的、那片永恒不变的虚假星空,眼神深邃无比。
屹立绝顶,方知天外有天。
这巅峰之憾,如同在心中种下了一根刺,催促着他,必须去寻找真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