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年轻女子早已没了先前的倨傲，脸色苍白如纸，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小半步，眼神躲闪，不敢与程野对视。那木讷老者捂着气血翻腾的胸口，浑浊的老眼却闪烁着异样的精光，死死盯着程野收拳后那只骨节分明、看似寻常却蕴含了恐怖力量的手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嗬嗬声，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程野的眼神依旧平静，那平静之下，却仿佛有寒冰凝结的深渊。他没有理会中年男子的质问，只是目光扫过那群伤痕累累、相互搀扶着站起，眼中充满希冀与感激的凡俗修炼者，最后落回中年男子脸上。那眼神锐利如刀锋刮过，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三息。”程野开口，声音比山风更冷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最后的通牒，“不走，便留下。”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气机骤然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并非磅礴的灵力威压，而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内敛的力场，如同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眼睑，带着源自强大生命本源的压迫感。空气中弥漫的尘埃仿佛被冻结，连呼啸的山风都在这一刹那停滞了瞬间。
“你！”中年男子脸色骤变，只觉得一股沉重的压力凭空降临，并非作用在身体，而是直接压在了神魂之上，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那年轻女子更是惊呼一声，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木讷老者浑浊的眼中骇然之色更浓，仿佛印证了心中某个可怕的猜测。
“大哥！”年轻女子带着哭腔，惊恐地看向中年男子。
那木讷老者猛地咳嗽几声，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一把抓住中年男子的手臂，声音嘶哑急促：“少爷！此人……有古怪！不可力敌！走！”
中年男子身体猛地一颤。老者的声音如同最后的警钟，彻底击碎了他心中仅存的侥幸和不甘。他死死盯着程野那张年轻却深不可测的脸，握着飞剑的手剧烈地抖动着，最终，屈辱和理智的天平彻底倾斜。
“好！好得很！”他怨毒无比地剜了程野一眼，又狠狠扫过那群劫后余生的凡俗修炼者，仿佛要将他们的面孔刻进骨髓，“今日之赐，我赵峰记下了！我们走！”
说罢，他猛地转身，几乎是拖着脚步，踉跄着向后退去。年轻女子如蒙大赦，慌忙跟上。那木讷老者又深深看了一眼程野，浑浊的眼底残留着惊悸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也捂着胸口，迅速退走。
然而，听到赵峰的话，程野却动了，程野的动作快如闪电，赵峰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已然扼住了他的咽喉！那只手如同烧红的铁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力量，瞬间将他护体的灵光捏得粉碎，脆如薄纸！窒息感与死亡的阴影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赵峰惊骇欲绝，眼球暴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所有的灵力、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狠话，在这绝对的力量钳制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捏在顽童手中的蚂蚱，只需对方五指轻轻一合，便能轻易终结他的一切！
“呃……你……！”赵峰的脸迅速由铁青涨成猪肝色，双手徒劳地试图掰开那如钢浇铁铸般的手指，双腿在空中无力地蹬踢。他身后的年轻女子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卡在喉咙里，脚步钉在原地，浑身筛糠般颤抖。那木讷老者更是瞳孔剧震，想上前救援，但程野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彻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让他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程野的手臂稳如磐石，将赵峰整个人提离地面。他的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深邃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赵峰方才那句怨毒的“今日之赐，我赵峰记下了”，显然触碰了程野的逆鳞。
“多谢你提醒。”程野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碾碎灵魂的压迫感，清晰地传入赵峰耳中，也传入旁边那两个噤若寒蝉的赵家人耳中，“还是让你们消失得干干净净，别留下任何碍眼的痕迹好，更别留下……任何多余的废话。”
他指间微微发力，赵峰的颈骨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窒息感让赵峰眼前阵阵发黑，死亡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指尖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只需再深入一丝，他的脖子就会像朽木一样被轻易折断！
“饶……命……”赵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求饶，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哀求，再无半分之前的狠戾。他身后的年轻女子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恐惧，“噗通”一声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老者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连一个字都不敢再说，只是死死盯着程野的手，生怕那指头真的收下去。
程野冰冷的视线在赵峰因极度缺氧而扭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扫过旁边面无人色的两人。那股无形的、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力，让空气都为之冻结。程野五指微微一动，就听见“咔嚓”一声，赵峰陷入了长眠。
那年轻女子凄厉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划破死寂的山谷，却又在下一秒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瞳孔里只剩下纯粹的、无法言喻的恐惧。
她看着大哥赵峰软绵绵垂下的头颅，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歪斜着，那双曾经盛满倨傲和怨毒的眼睛，此刻空洞地大睁着，残留着生命最后一刻的绝望和难以置信。
空气仿佛被那声细微却无比清晰的颈骨折断声彻底冻结了。连呼啸的山风都停滞了一瞬，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弥漫开来。
程野漠然地松开手，赵峰的尸体如同破败的麻袋般“噗通”一声砸落在地，溅起一小片尘土。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脚下的尸体，冰冷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冰锥，缓缓移向瘫软在地、几近昏厥的年轻女子，以及那个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抖动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