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军用机场。
当那架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的空军雷达都为之集体失声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银白色云雀以一种近乎于反重力的、绝对平稳的姿态悄无声息地降落在那条早已被清空了的、唯一的、最高级别的专属跑道之上时。
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静止了。
舱门缓缓打开。
没有想象中那充满了仪式感的红毯。
也没有那足以彰显身份的、高规格的仪仗队。
有的只是一辆黑色的、车牌号被一层特殊的、模糊的能量场所彻底笼罩的、看起来极其低调的红旗轿车。
以及车旁那位早已等候多时身姿挺拔如松的、肩上扛着一颗璀璨金星的……中年少将。
那名少将没有说任何多余的废话。
在看到陆长风那如同标枪般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的那一瞬间!
他只是极其标准地对着这位军衔比他低了整整两个级别的年轻人行了一个充满了绝对敬意的……军礼!
然后用一种充满了军人特有的、绝对服从的、简洁的语气说道。
陆长风同志苏晚晴同志。
奉一号首长命令。
前来接二位……
回家。
……
车缓缓地驶离了那充满了肃杀与戒备的军事禁区。
窗外那充满了荒凉与单调的景色逐渐被一片充满了生机与繁华的、属于这个时代所独有的、古老与现代交织的城市画卷所彻底取代。
车内气氛却压抑得近乎凝固。
陆长风依旧如同一尊沉默的、冰冷的、充满了绝对压迫感的战争雕塑静静地坐着。
他的目光没有去看窗外那充满了新奇与陌生的景色。
而是用一种充满了绝对信任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言说的、隐秘的期待的姿态落在了身旁那个自上车之后便一直闭着眼睛仿佛早已睡着了的……小媳妇身上。
他在等。
等她那早已被她亲口预言过的……第一块垫脚石的主动登场。
而苏晚晴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就在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即将要拐入那条充满了古朴与威严的、通往陆家大院的胡同口之时。
两道早已等候在路旁那棵巨大的、充满了岁月痕迹的槐树之下的身影极其精准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得体的、充满了海派风情的改良旗袍的、保养得极好的中年女人。
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无可挑剔的淡妆。
嘴角挂着一抹充满了礼貌与疏离的、仿佛用尺子精确测量过的……标准微笑。
那便是陆长风的姑姑——陆爱华。
而在她的身旁则站着一个年纪与苏晚晴相仿的、穿着一身的确良碎花连衣裙的、脸上带着一丝被惯坏了的、充满了骄纵与好奇的年轻女孩。
她的目光从苏晚晴出现的那一刻起便如同两把充满了审视与挑剔的、锋利的探照灯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上来回扫视。
那便是陆爱-华的女儿陆长风的表妹——赵静雅。
长风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陆爱华用一种充满了长辈特有的、关切的、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的语气极其自然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她的目光只是极其随意地在苏晚晴的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钟。
便再次落回到了自己那前途无量的侄子身上。
仿佛苏晚晴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甚至有些碍眼的……行李。
老爷子在家里都念叨你好几天了。
快下车吧。
别让一大家子人都等着你们。
然而陆长风却纹丝不动。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将身旁那个依旧在闭目养神的、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察觉的……小媳妇那略显冰凉的小手给轻轻地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用一种平淡的、却又充满了一种足以让空气都为之冻结的、绝对的占有欲的语气缓缓说道。
她累了。
让她再睡会儿。
一句话瞬间便让陆爱华那早已准备好的、充满了长辈威严的、一整套下马威说辞给硬生生地堵死在了喉咙里!
她那保养得极好的、完美的、充满了标准微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短暂的……龟裂!
而就在这时。
那个早已按捺不住的、充满了骄纵与不屑的赵静雅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难的借口!
她极其夸张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苏晚晴那虽然材质极其考究但款式却极其简单的、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看起来朴素至极的衣着用一种充满了优越感的、尖锐的、仿佛在看一个来自于穷乡僻壤的、不懂规矩的野丫头般的语气嗤笑道。
表哥你也太惯着她了吧?
从那么偏远的、鸟不拉屎的北方坐飞机回来能有多累?
再说了
她顿了顿那充满了鄙夷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苏晚晴那张即便是在素面朝天的状态下依旧美得足以让日月都为之失色的、完美的、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上酸溜溜地说道。
第一次回咱们陆家见这么多长辈就穿得这么随便?
连最基本的、待人接物的……规-矩都不懂吗?
我们京城可不比你们那什么红星军区。
在这里脸蛋长得再漂亮也没用。
最重要的还是要讲……
体面!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极重!
那充满了挑衅与示威的意味早已不言而喻!
然而就在她那充满了得意与期待的目光即将要看到那个她想象中苏晚晴应该有的、那种充满了羞愧、愤怒、与不知所措的表情之时!
那双自始至终都紧闭着的、仿佛早已将她们当成了两团聒噪的空气的、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终于缓缓地颤动了一下。
苏晚晴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冷的、仿佛倒映着整个宇宙生灭的、找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对早已将那充满了愚蠢与傲慢的、自以为是的剧本给彻底写在了脸上的……跳梁小丑。
许久。
她那不点而朱的、完美的唇形才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充满了慵懒与一丝仿佛在看两个刚刚才学会了背诵九九乘法表的、充满了求知欲的好学生般的……淡淡的弧度。
表妹说得很对。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
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能让人瞬间安静下来的魔力。
规矩与体面确实很重要。
所以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那个早已因为她那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充满了诡异的反应而陷入了短暂失神的陆爱华用一种平淡的、仿佛在请教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术问题般的语气轻声问道。
姑姑
按照咱们陆家最正统的、最讲究‘体面’的规矩。
一个刚刚才为国家立下了足以让一号首长都亲自下令派专机接回的、特等功臣的家属在抵达京城的、第一时间所应该享受到的是什么样的欢迎仪式?
是应该由家族之内最有分量的、德高望重的长辈亲自在家中备好洗尘的宴席焚香静候。
还是应该被两个甚至连‘陆家’这个姓氏都早已不再拥有的‘外戚’给极其‘不体面’地拦在家门口进行一番充满了‘规矩’的……盘问呢?
这个问题有点超纲。
我这个从‘小地方’来的确实不太懂。
还请姑姑……
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