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感叹了一句之后,睁开眼,扶着躺椅的扶手站起身来,无奈的叹道:“这楼下,又发生何事了?”
翠儿两姐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苏安只得打开屋门,走到栏杆处,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下的场景。
只见一名书生模样的人正跟老鸨在拉拉扯扯。
老鸨:“这位书生,楼上有贵客,惹恼了他,你我都不得....”
老鸨的话还没说完,这书生借着酒劲,声音又大了几分,而且还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执拗:“贵客?什么贵客,休要唬我!”
“无非是些仗着家世耀武扬威的纨绔!我辈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明的是天下理!”
“他若是真贵人,岂会不懂民为贵的道理?岂会不容我在此说几句肺腑之言?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贵客,如此不容人!”
书生越说越激动,说着就要强行推开老鸨往楼上闯。
老鸨一时间吓的魂飞魄散,让人死死的拦着,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你们别拦我,老子苦读寒窗数十载,满腹经纶又有何用,还不是抵不过人家投了个好胎,有个好爹,这圣贤书,读来何用?”
苏安在楼上听着,倒是被这几句话惹得发笑,摇了摇头,缓步走下楼梯,声音还带着几分慵懒:“哦?找你这么说,本公子若不容你在此喧哗,便是不懂民为贵的道理,便是那不通情理的纨绔了?”
说到这里,苏安都有些一顿,他立志要做纨绔的啊?
可现在自己又在做什么?
想到这里,苏安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想法甩去,自己怎么做还是从心罢了。
而苏安的出现,让楼下瞬间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而老鸨也见他脸上依旧带着慵懒的神色,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步。
连忙小步上前:“苏公子,是我不对,又惊扰了您。”
“无妨无妨。”
而那书生闻言抬头,醉眼朦胧之间看见一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哥,心中先是一虚,但依旧梗着脖子道:“难道不是?阁下若是君子,便该容得下不同之声。”
苏安听着这歪理,无奈一笑,便开口与之辩驳。
而老鸨凑上前去:“苏公子莫要与这醉酒书生多说,降低了您的身份。”
苏安摆了摆手,示意老鸨不要多说,走到这醉酒书生的面前:“君子是该容人,但君子亦非泥塑,任人喧哗而无动于衷。”
“你在此大声喧哗,惊扰他人,扰乱秩序,这便是你所读圣贤书上面教的礼?”
这醉酒书生被问的一噎,酒劲一上,脸色涨的通红:“我...我这是心中有郁结,不吐不快,乃情之所至。”
“看你年纪轻轻,想必也是靠着家中的权势才能在此享乐吧?如我这般寒窗苦读的学子,欲报国而无门是何等滋味?”
老鸨听到这话,脸吓的都白了,恨不得上去捂住这醉酒书生的嘴。
苏安并未动怒,反而笑了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书生模样的人。
“报国无门?”苏安淡淡道:“你读圣贤书,所欲为何?为做官光宗耀祖?还是真如你所说,欲解民生疾苦,匡扶社稷?”
书生被问得一怔,酒意似乎醒了两分,但依旧嘴硬道:“自然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这书生说完之后,门口又出了一阵嘈杂声,随即一队衙役模样的人冲了进来。
“接到举报,何人在此煽动舆论?”
为首的则是一名班头,环视一圈,很快看到了这书生:“就是他,煽动舆论,诋毁朝政,给我拿下。”
这一下,就将这书生的酒意给吓醒了大半。
“我...我...”
”等等。”
苏安此时正背对着这群衙役,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几名正要动手拿人的衙役。
那班头正要发火是谁敢阻拦公务,可当他看清转过身来的人时,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接连出现一阵惶恐,几乎是脱口而出:
“苏…苏公子!”
他身后的几名衙役也猛地停住动作,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纷纷躬身行礼:“见过苏公子!”
这班头一脸苦涩,他接到举报这煽动舆论的人在凝香阁之时,心中就暗暗祈祷不要碰到苏安。
可没想到,还是碰到了。
苏安见他们认识自己:“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你们回去休息吧。”
这班头见苏安并未生气,拍了拍胸口:“是,苏公子。”
随即转向一干衙役:“我们走。”
说着,他们缓缓退下。
而一旁的人见醉酒书生的酒醒了之后,抓了抓他:“你口口声声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你可知这是谁说的话,你就要说?”
“我自然知道,这句话是苏公子当初与乾国使臣比试所说。”
“他是谁?”
这人一脸看白痴模样的人看着这醉酒书生。
“他能是谁,方才那衙役称呼为他苏公子。”
嗯???
说到这里,这醉酒书生闻言一震,直愣愣的看着苏安:“你就是与乾国使臣比试的苏公子?”
“不错,是我。”
“你就是自愿去上阳城,平定天花之灾的苏公子?”
“不错,也是我。”
还有亲自前往这长湖城,用计策压低了粮价?
“不错,还是我,不过你竟然知道这压粮价的计策?”苏安的目光闪过一丝好奇,要知道现在还有长湖城的百姓在骂他,眼前的书生竟然能知道这计策。
醉酒书生见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崇拜的人之后,噔噔往后退了两步,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
身旁的人连忙推了他两下,低声道:“还不去向苏公子致歉。”
这醉酒书生缓过神来,向前冲了两步:“久闻苏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学生...学生...”
苏安摆了摆手:“莫要以学生自居,我又不是夫子。”
“方才你说报国无门,具体说说,本公子倒是对这事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