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高因城中心广场那令人窒息的社死现场，以及恰西那惊天动地的呕吐声，如同噩梦般烙印在陈星云的意识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那散发着复杂混合气味（至少比他现在身上的味道好闻那么一点点）的下水道入口。
冰冷浑浊、漂浮着不明污物的污水没过小腿，刺鼻的氨味、腐烂垃圾和排泄物的气息依旧浓烈，但比起蛆虫巢穴里那足以成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恶臭，这里简直称得上“清新”。陈星云把自己整个人沉进污水里，用力搓洗着皮甲和皮肤上的粘稠污秽，搓得皮肤发红发痛，恨不得脱层皮。
【系统提示：污秽状态已清除。人物清洁度恢复。】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赦令。他从污水中站起来，长舒一口气，感觉灵魂都轻了几分。虽然下水道的气味依旧感人，但至少身上那足以熏死骆驼的“王者气息”是没了。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蛆虫巢穴的恶战、精神的高度紧张、污秽环境的折磨，加上狂嗥技能在现实中反噬的余波，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极限。
“退出游戏。” 陈星云没有任何犹豫，下达了指令。
嗡——
意识被抽离的熟悉感觉传来。眼前下水道污浊的黑暗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出租屋卧室天花板上那盏沾满灰尘、光线昏黄的节能灯。
回来了。
意识回归身体的瞬间，一股远比游戏中更加复杂、更加浓烈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感官上！蛆虫粘液的腥臊、蛋白质腐败的氨水味、下水道的污浊气息……这些在游戏里被系统“清除”的污秽，在现实中，依旧顽固地附着在他现实的身体和衣物上！出租屋那狭小的空间，如同一个被密封的毒气罐！
“呕……” 陈星云自己都差点被熏吐了。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游戏里是坐着的，现实里他是盘膝坐在地上），环顾四周。
眼前的景象让他本就因疲惫和恶臭而发青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卧室一片狼藉，如同台风过境。地面覆盖着厚厚的、半干涸的泥浆和墙灰混合物，踩上去黏糊糊的。那面承重墙的巨大裂口如同狰狞的伤口，裸露着断裂的钢筋和破碎的水泥。墙体坍塌下来的砖石碎块散落一地，混合着之前被水泡过的旧书、衣物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水腥味、霉味，以及……他自己身上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恶臭！比游戏里的下水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门外，隐约还能听到楼下邻居的抱怨声和王大妈那极具穿透力的、间歇性响起的咒骂：“……赔钱！十万！少一分都不行！……陈星云！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现实的重锤，比蛆虫母皇的腐酸脓浆还要沉重地砸了下来。
“操！” 陈星云低骂一声，强忍着眩晕感和胃里的翻腾。他踉跄着冲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哗啦啦流下。他脱下那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衣物（和游戏里皮甲款式类似，但现实里只是普通耐磨的工装），直接塞进垃圾桶！然后整个人站到水龙头下，用冷水疯狂地冲洗着头发和身体！一遍！两遍！三遍！肥皂、沐浴露搓掉大半瓶！皮肤搓得通红，几乎要破皮！
足足冲洗了半个多小时，直到皮肤发皱，身上的恶臭终于被浓郁的廉价香皂味勉强掩盖下去，他才关掉水龙头。疲惫感如同山崩海啸般袭来，几乎将他淹没。
他胡乱套上一身干净的旧衣服，也顾不上满屋的狼藉和门外的讨债声，一头栽倒在唯一还算干燥的床铺一角（床板掀开后露出的部分没有被水泡得太严重），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深沉、无梦、如同死过去般的昏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当他再次被强烈的饥饿感和膀胱的胀痛感唤醒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昏黄的街灯光线透过沾满灰尘的玻璃窗，在满屋狼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睡了多久？陈星云揉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挣扎着坐起身。身体像是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酸痛的呻吟。识海中狂嗥反噬带来的撕裂感倒是减轻了不少，但依旧残留着隐隐的刺痛。
饥饿感如同火烧。他摸索着从床底翻出半箱没被水泡到的压缩饼干，就着水龙头里冰冷的自来水，狼吞虎咽地塞了几块下去。干涩粗糙的饼干刮过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饱腹感。
目光落在墙角充电的手机上。屏幕亮着，显示着充电图标，但下方……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提示！还有几十条未读短信的图标疯狂闪烁着！
陈星云心中一凛，疲惫感瞬间被警觉取代。他拔掉充电线，拿起手机。
屏幕解锁的瞬间，信息如同爆炸般涌出！
未接来电：
柳曼妮（柳氏拍卖行）：8次 未知号码（归属地显示军区）：5次
零局“信标”加密通讯（特殊符号标识）：3次未读短信：
柳曼妮： “陈星云！限你半小时内滚到‘云端’会所！本小姐等你签文件！迟到一分钟，后果自负！” (2小时前) “死了？敢不接本小姐电话？！最后一次警告！‘云端’888包厢！” (1小时前) “混蛋！你死定了！！” (30分钟前)（后面几条语气越来越暴躁）
未知号码（军区）：“陈星云同志，有紧急任务，速回电！” (多次重复)
零局“信标”： “通知：‘旅者’，最高层召见。地点：零局基地‘昆仑’核心区。时间：收到通知后两小时内。请立刻确认并动身。” (附带一串复杂的空间坐标和通行密钥) (1小时前) “再次通知：时限剩余60分钟。请立刻确认行程。” (30分钟前)
三股力量！三条线！同时绷紧！而且都带着“立刻”、“紧急”、“滚过来”、“死定了”的字眼！
陈星云捏了捏眉心，感觉刚压下去的头痛又隐隐有复发的迹象。柳曼妮大小姐的暴脾气和催命符，军方的紧急任务（可能是秦卫国将军那边），零局的最高层召见（玄武？还是更上面？）……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柳大小姐的威胁，听着就像要扒皮抽筋。
他快速权衡。柳大小姐那边火烧眉毛，涉及现实收益和那位姑奶奶的怒火，必须优先扑灭，否则后患无穷。军方的任务，秦将军对他有知遇之恩，不能不管。零局的召见……级别最高，最神秘，也最不能耽搁。
“先灭火，再打仗。” 陈星云瞬间做出决断。他拨通了柳曼妮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陈！星！云！” 柳曼妮那标志性的、带着怒火的娇叱如同高音喇叭般炸响，“你终于舍得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爬出来了？！本小姐在‘云端’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限你十五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背景音很安静，显然在包厢里，但她的怒火隔着听筒都能点燃空气。
“路上，十五分钟到。” 陈星云言简意赅，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被吵醒的不耐烦，直接挂了电话，不给对方继续咆哮的机会。对付这位大小姐，解释就是掩饰，行动才是硬道理。他迅速收到“云端”会所地址和包厢号的信息。
紧接着，他拨通了那个军区的未知号码。
“陈星云同志！可算联系上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干练、带着军人特有腔调的男声，是秦卫国将军的副官，“有个紧急任务简报！目标：清除盘踞在城西废弃化工厂的一个小型武装走私团伙，情报显示他们今晚十一点有批‘特殊货物’交易，可能涉及违禁品和境外势力。目标点结构复杂，强攻风险高，需要你利用特殊能力，无声潜入，获取交易物品并控制或清除首要目标。时间紧迫！能执行吗？”
城西废弃化工厂？时间是晚上十一点……陈星云快速估算了一下。柳大小姐那边十五分钟解决战斗（希望如此），零局召见时限还剩不到一小时……挤一挤，时间上或许能错开。
“目标物品是什么？首要目标特征？” 他沉声问。
“物品是一个银色金属手提箱，有特殊生物锁。首要目标绰号‘蝰蛇’，脸上有一道从眉心到嘴角的刀疤，右手缺两根手指。这是他的近期影像，马上发你‘信标’。” 副官语速很快。
“好。任务我接了。交易开始前我会就位。” 陈星云干脆应下。这种小规模武装团伙，对他的威胁不大，正好可以试试新组合技能的实战效果。
“痛快！详细情报和装备支援点坐标已发送至‘信标’。注意安全！” 副官挂了电话。
最后，陈星云点开零局“信标”通讯器，确认了那条最高层召见的通知。倒计时显示：剩余45分钟。地点是零局基地“昆仑”核心区。没有说明原因，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深吸一口气，将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嘴里，灌了几口冷水。眼神中的疲惫被一种冰冷的、如同机器般精准的专注所取代。三线作战，时间紧迫。
他走到窗边，掀开一角沾满泥点的窗帘。楼下，昏黄的路灯光线里，隐约还能看到房东王大妈那胖硕的身影在单元门口徘徊，时不时对着楼上指指点点。
陈星云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他转身，从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找出车钥匙（幸好没被水泡坏），无视了那面巨大的墙洞和满地的泥泞，大步走向门口。路过那堆散发着余臭的垃圾（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时，他意念微动——心灵传动！
唰！
那堆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衣物瞬间消失，被他直接“传送”到了楼下单元门外、王大妈脚边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啊——！！！什么鬼东西！臭死老娘了！陈星云！老娘跟你没完！！” 楼下立刻传来了王大妈杀猪般的尖叫、跳脚怒骂和干呕声。
陈星云拉开门，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迅速消失在昏暗的楼道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战场”和王大妈气急败坏的咆哮。
老旧小区外僻静的角落，陈星云那辆同样沾满灰尘、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安静地停着。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引擎。车子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苏醒的野兽，汇入了城市傍晚的车流。
目标第一站：“云端”私人会所。时限：15分钟。
“云端”会所坐落在城市新区的顶级地段，一座摩天大楼的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车流如同流动的星河。内部装修极尽奢华，却又处处透着低调的品味，柔软的羊毛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淡雅昂贵的熏香。
陈星云报出柳曼妮的名字和包厢号，立刻有穿着剪裁合体旗袍、容貌姣好、训练有素的女侍者恭敬地将他引至一个私密性极高的包厢门前——“云顶888”。
推门而入。
包厢内灯光柔和，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一张宽大的真皮沙发前，摆放着精致的茶点和一瓶已经开启、冒着细小气泡的香槟。
柳曼妮柳大小姐就斜倚在沙发中央。
她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带着一种刻意的、张扬的侵略性美感。一身亮银色的紧身短裙，短得几乎包不住那双包裹在顶级黑色蕾丝吊带袜中的、浑圆修长的美腿，袜口边缘精致的蕾丝花边与白皙大腿肌肤形成强烈对比，充满诱惑。脚下是一双细高跟、镶满水钻的银色凉鞋，十根涂着鲜红蔻丹的脚趾在灯光下如同熟透的樱桃。乌黑的长发烫成大波浪，随意披散在肩头，妆容精致艳丽，红唇饱满，微微嘟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怒气。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看到陈星云进来，那双漂亮的杏眼立刻瞪圆了，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
“陈！星！云！” 柳曼妮“啪”地一声把酒杯重重顿在茶几上，香槟液溅了出来。她猛地站起身，踩着那双恨天高，噔噔噔地快步冲到陈星云面前，一股混合着高级香水、酒精和年轻女性特有体香的浓郁气息扑面而来。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本小姐的时间是按秒算钱的！你让我在这里干等了快三个小时！三个小时！” 她伸出一根涂着红指甲、几乎戳到陈星云鼻尖的手指，声音又尖又亮，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是不是觉得本小姐好说话？！信不信我让你在拍卖行这一行彻底混不下去？！”
随着她的咆哮和靠近，那亮银色短裙包裹下的饱满胸脯剧烈起伏，黑色蕾丝吊带袜勾勒出的绝对领域在走动间惊心动魄，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炽热的诱惑力。
陈星云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眼前这具充满青春活力的尤物身体和那滔天怒火只是空气。他身体微微后仰，避开那几乎戳到眼睛的指甲，目光直接越过柳曼妮，投向茶几上那叠装订好的文件。“文件。” 他声音冷淡，没有任何解释或道歉的意思。
柳曼妮的手指僵在半空，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和更深的怒火取代。她柳眉倒竖，饱满的胸脯气得起伏得更厉害：“文件？！你就只关心文件？！本小姐跟你说话呢！你……”
“签完字我还有事。” 陈星云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径直绕过她，走到沙发旁拿起那份文件，快速翻看起来。动作干脆利落，完全无视了旁边这位气得浑身发抖的绝色佳人。
柳曼妮站在那里，看着陈星云专注看文件的侧脸，那张俊朗却冷硬得像块石头的脸，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挫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从小到大，哪个男人不是围着她转？不是想方设法讨好她？这个陈星云……简直是个瞎子！木头！混蛋！
“好！好！签！赶紧签！签完赶紧滚！” 柳曼妮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回沙发，抱起双臂，两条裹着诱人黑丝的修长美腿紧紧并拢，高跟鞋尖不耐烦地敲击着地毯，发出“嗒嗒嗒”的急促声响。她赌气般扭过头不看陈星云，但那起伏的胸口和微微泛红的耳根，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陈星云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他飞快地扫过文件条款，重点确认了金额（一个令人满意的天文数字）和保密条款的最终解释权归属（他）。在柳曼妮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他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 他将签好的文件推回茶几上，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等等！” 柳曼妮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未消的怒气，“还有这个！” 她抓起另一份文件，“一个委托！找‘太阳金经’残页！报酬预付！对方来头很大！你……”
“没兴趣。” 陈星云头也不回，手已经搭在了包厢门的把手上，“近期没空。有需要会联系你。” 说完，拉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陈星云！你混蛋！！” 包厢内传来柳大小姐愤怒的咆哮和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陈星云充耳不闻。他快步穿过奢华的走廊，进入电梯。时间：距离进入包厢，刚好十五分钟。目标第二站：零局基地“昆仑”。
他坐进车里，设定好“信标”提供的空间坐标。车子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城郊方向疾驰而去。
零局基地的入口依旧隐蔽而森严。经过层层身份验证和空间传送，陈星云再次踏入了那冰冷、空旷、弥漫着金属和消毒水气味的通道。这一次，没有引导人员，只有“信标”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指示箭头，将他引向基地更深处、一个他从未涉足的区域。
通道尽头，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哑光黑色合金门无声滑开。门内，是一个光线极其昏暗的房间。
房间不大，没有任何窗户。墙壁、天花板、地面都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微弱能量光泽的吸波材料，给人一种绝对的压抑和隔绝感。房间中央，只有一张冰冷的金属椅子和一张同样材质的金属桌子。桌子上方，一盏功率极低的白炽灯投下惨淡的光晕，仅仅照亮了椅子周围一小片区域。
这不像会议室，更像……审讯室。
“玄武”副局长就坐在桌子对面的阴影里。他依旧穿着那身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中山装，身形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模糊，只有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在阴影中闪烁着锐利而冰冷的光芒，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掠食者，紧紧锁定着走进来的陈星云。
“坐。” 玄武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陈星云拉开冰冷的金属椅子坐下，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地迎上玄武那审视的目光。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强大的精神压力笼罩着这个房间，如同粘稠的胶水，试图渗透他的防御。
“任务报告我看过了。”“玄武”开门见山，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血宴’行动，干得不错。尤其是对海德拉h-9的处理方式，虽然……别致，但有效。” 他似乎意有所指地顿了一下，显然是指那堆情趣内衣造成的“烟雾弹”。
“职责所在。” 陈星云言简意赅。
“职责？” 玄武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扯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旅者’，你似乎对‘零局’的职责，理解得过于……狭义了。”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阴影中那双眼睛的光芒更加锐利：“‘灰烬之手’，‘腐面’，‘异维度邪神’……你带回的情报，掀开的只是冰山一角。但这冰山之下，连接着你进入的那个游戏世界。”
陈星云心中微凛，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副局长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 玄武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摩擦，“你的价值，不仅仅在于现实世界隔空取物的能力。更在于你作为两个世界之间的……桥梁。或者说，钥匙。”
他抬手，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桌面瞬间亮起，投射出一幅极其复杂的、由无数光点和线条构成的三维星图。星图中央，一个微小的、不断闪烁的光点被特别标注出来。
“这是根据你在‘血宴’任务现场残留的精神感知碎片，结合‘腐面’的能量特征，以及‘昆仑’核心数据库对部分‘旧日档案’的破译，逆向推演出的一个空间坐标点。” 玄武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陈星云，“这个坐标点，与你游戏头盔的空间波动，以及你带回来的那个青铜罗盘的指向……存在高度重合。”
陈星云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零局的情报能力，恐怖如斯！竟然连这个都分析出来了！
“我们需要你，再次进入游戏世界。” 玄武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标：锁定并探索这个坐标点。弄清楚那里到底有什么！与‘灰烬之手’崇拜的邪神有何关联？与你身上发生的异变又有何联系？这，才是你作为‘旅者’真正的‘职责’！”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玄武那无形的精神压力陡然增强，如同山岳般压在陈星云身上。这不是商量，是命令！一个指向游戏世界深处、连接着现实巨大威胁的强制性任务！
陈星云沉默着。他需要变强，游戏世界是必经之路。探索未知坐标，获取力量和信息，符合他的目标。但被零局以命令的形式、如同工具般驱使，这种感觉……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冰冷的抗拒。
“我有条件。” 陈星云抬起头，眼神在昏暗光线下锐利如刀锋，毫不退缩地迎上玄武的目光。
玄武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于玩味的表情：“说。”
“第一，探索过程，我拥有最高自主权。零局可以提供情报支持和必要时的现实世界接应，但不得干预我的具体行动决策。”
“第二，探索所得，我需要优先选择权。游戏内的装备、技能、物品，我有权根据自身需求优先获取或复制。”
“第三，” 陈星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需要知道零局关于‘旧日档案’和‘异维度邪神’的所有信息。共享情报，是对等的合作基础。”
玄武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昏暗的房间里，只有这细微的敲击声在回荡。
几秒钟后，敲击声停止。
“可以。” 玄武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权限开放至‘旅者’级（对应陈星云权限等级）。相关信息会同步至你的‘信标’数据库。但记住，‘旅者’，好奇心要有分寸。有些知识，本身就是污染。”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任务即刻生效。探索进度定期汇报。时间不等人，‘腐面’的报复，不会只停留在诅咒档案袋那种小把戏上。”
说完，玄武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转身走向房间另一侧一扇无声滑开的暗门，消失在黑暗中。
沉重的合金门在陈星云身后无声地合拢。他独自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昏暗的灯光将他笼罩。玄武的话如同冰冷的楔子，钉入他的脑海。
探索游戏世界的未知坐标，寻找连接现实威胁的源头……这不再是单纯的变强之路，而是被卷入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漩涡中心。
他拿出“信标”，屏幕亮起，果然收到了新的信息流推送——关于“旧日档案”的碎片化信息，以及那个被标注为“禁忌节点-γ”的空间坐标点描述。信息晦涩、扭曲、充满了令人不安的暗示。
同时，屏幕上还弹出一条新消息：
“睚眦”小队简报：装备支援点（城西化工厂外围）已就绪。目标“蝰蛇”及交易方已进入监控区域。交易预计23：00准时开始。倒计时：1小时15分钟。
陈星云关闭屏幕，站起身。冰冷的金属椅面仿佛还残留着玄武带来的无形压力。
时间紧迫。零局的探索任务是长期目标，眼下，军方的任务迫在眉睫。他需要一场干净利落的实战，来验证“惊魂索命”的威力，也为自己积累现实的资本。
他大步走出这间令人压抑的审讯室，身影融入基地冰冷的通道。目标第三站：城西废弃化工厂。时限：1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