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行动的余波远未平息。虽然摧毁了那个诡异的生物节点,但回收的数据如同天书,对手的下一步动向也完全成谜。研究院内部的氛围依旧凝重,每个人都像绷紧的弦。与苏晚舟之间那意外发生又迅速回归“正常”的关系,更是让林辰心头添了一团乱麻。白天,他们是配合默契的战友,眼神交汇时却都迅速避开,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冷静;夜晚,那短暂的肌肤之亲带来的温热和战栗,却总在不经意间闯入脑海,带来一阵心烦意乱。
这种内外的双重压力让林辰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他需要片刻的喘息,需要暂时逃离这一切。周五晚上,他罕见地没有加班,也没有去医院看望秦梦雪和小林安——他怕自己此刻的混乱情绪会影响到他们。他需要一点完全属于自己的、脱离所有身份和责任的时间。
他驱车来到市区一家相对安静、格调不错的清吧。这里灯光昏暗,音乐舒缓,没有熟人。他只想一个人坐在角落,喝几杯酒,让麻木的大脑暂时放空。
点了一杯威士忌,林辰靠在柔软的卡座里,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驱赶出去。然而,苏晚舟清冷的面容、秦梦雪担忧的眼神、沈清秋温柔的叮咛、还有那个搏动着的诡异肉瘤……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旋转。
“一个人喝闷酒?”一个略带沙哑却富有磁性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林辰睁开眼,看到一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女子站在卡座旁。她身着剪裁得体的深蓝色丝绒套装,身材保持得很好,气质优雅干练,妆容精致,眼神中带着一种经历过世事的从容和几分若有若无的慵懒风情。她手里端着一杯马丁尼,嘴角含着一丝善意的、略带探究的微笑。
林辰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嗯,想安静一会儿。”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女子指了指他对面的空位,“吧台没位置了。”她的态度落落大方,并不让人反感。
林辰犹豫了一下,还是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此刻确实不想被打扰,但对方的年龄和气度让他不好直接拒绝。
女子坐下,优雅地抿了一口酒,目光随意地扫过林辰,笑道:“看你的样子,像是身上扛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公务员?还是大企业的中层?”
林辰心中微凛,对方的观察力很敏锐。他含糊地应道:“差不多吧,工作压力有点大。”
“理解。”女子表示赞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共鸣,“我们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永远处理不完的麻烦事,有时候确实需要找个地方透透气。”她并没有追问林辰的具体工作,而是很自然地聊起了生活中的琐碎压力和放松之道。她的谈吐风趣,见解独到,带着一种成熟女性特有的智慧和魅力。
几杯酒下肚,在舒缓的音乐和对方恰到好处的陪伴下,林辰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松弛了下来。他很少对外人吐露心声,但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眼前这个陌生女子营造出的安全感和共鸣,他偶尔也会说几句关于“人际关系复杂”、“责任沉重”之类的模糊感慨。
女子似乎很擅长倾听,偶尔插几句切中要害的点评或分享自己的类似经历,让林辰感觉遇到了一个能理解他处境的“同类”。这种短暂的、不带任何背景负担的交流,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不知不觉,夜已深。酒吧里的人渐渐稀少。林辰已经有些微醺,而对面的女子眼神也愈发迷离。一种成年男女之间心照不宣的暧昧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时间不早了,”女子放下酒杯,指尖轻轻划过杯沿,目光带着一丝挑逗看向林辰,“要不要换个地方……继续喝一杯?”
林辰看着她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妩媚的脸庞,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酒精和近期巨大压力的双重作用下,变得异常脆弱。他渴望更彻底的放纵和遗忘。鬼使神差地,他点了点头。
后续的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酒店的房间,激烈的缠绵,汗水与喘息交织。林辰像是在借此发泄所有的压抑和迷茫,而对方也热情地回应着,两人在陌生中寻求着短暂的慰藉与释放。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醒了林辰。头痛欲裂,身边陌生的环境和仍在熟睡的女子让他瞬间清醒,昨晚的荒唐记忆潮水般涌来。他心中涌起强烈的懊悔和自责。这简直是一团糟!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服,留下一叠钞票在床头柜上——一种近乎羞辱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处理方式。然后,他几乎是逃离了酒店。
回到研究院,他试图用冰冷的水洗掉脸上的疲惫和痕迹,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上午九点,有一个重要的内部会议,据说有一位新调来的上级领导要听取近期工作汇报。
林辰整理好着装,深吸一口气,走进会议室。当他看到坐在主位上那位身着端庄职业套装、神情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的女性时,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击中,瞬间僵在原地!
那张脸,那张几个小时前还在酒店床上与他缠绵、带着迷离笑容的脸,此刻正冰冷地、带着审视意味地看着他!
她……就是新调来的、分管科技与安全工作的、他的顶头上司——韩冰副市长!
韩冰的目光与林辰短暂交汇,她的眼神深邃如古井,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昨晚的一切从未发生。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如同对待任何一个初次见面的下属一样,用公式化的口吻说:“林院长,请就座,会议开始。”
林辰机械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是韩冰清晰冷静地阐述工作要求和听取汇报的声音,与他记忆中那个酒吧里慵懒沙哑的嗓音、酒店里热情喘息的声音形成了荒诞而可怕的对比。
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冰火两重天的噩梦。昨晚的一夜情对象,竟然是今天走马上任的直属女上司!这该死的巧合,这失控的局面!未来的工作将如何开展?这层尴尬而危险的关系一旦曝光,后果不堪设想!
会议的内容林辰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只觉得后背发凉,如坐针毡。而韩冰,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他一眼,表现得无可挑剔,仿佛他们真的只是素昧平生的上下级。
散会后,林辰几乎是第一个冲出了会议室。他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心脏仍在狂跳。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昨晚的事,忘了它。专注工作。——韩”
林辰盯着这条短信,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忘了?谈何容易!这位新上司韩冰,显然比他想象的要深沉和厉害得多。未来的日子,恐怕真的要步步惊心了。而苏晚舟那边……这混乱的局面,让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迷雾不仅没有散去,反而因为这场荒诞的邂逅,变得更加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