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那片散发着微弱排斥力的稳定区域后,身后的暗裔潮水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壁垒,发出不甘的嘶吼,却无法逾越。五人暂时得以喘息,但无人敢掉以轻心。这片区域不过方圆数里,地面是由一种暗沉如玉、刻满扭曲符文的古老星骸铺就,散发出淡淡的时空凝滞之感,似乎正是这种力量排斥着外界的混乱。
“此地……像是一座远古遗迹的碎片?”玄玑子手持罗盘,眉头紧锁,“符文风格极其古老,蕴含的时空道韵远超现今认知,似乎是某种……封印或镇压之用。正是这残留的封印之力,暂时挡住了外面的鬼东西。”
洛九川运转星元,调理着方才激战带来的气血翻腾,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苏半夏则迅速为磐处理着身上被暗裔腐蚀的伤口,淡绿色的生机之力渗入,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刚才突围时,我似乎感应到暗裔潮水深处有东西在窥视。”洛九川沉声道,将那双冰冷巨眼的发现告知众人。
众人神色俱是一凛。幽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能统御如此规模的归墟暗裔,绝非寻常存在。或许……是这片海沟孕育出的‘暗裔之主’,亦或是……更古老可怕的东西。”
“此地不宜久留,封印之力不知能维持多久。”磐瓮声瓮气道,他受的伤最重,但战意依旧高昂。
休整片刻,待状态稍复,小队继续沿着这片遗迹碎片向内部探索。越往深处,地面的符文越发密集复杂,空气中那股时空凝滞感也越发强烈,甚至让人的思维都变得有些迟缓。
前行约莫百里,前方景象豁然一变。遗迹碎片的尽头,竟连接着一片更加广阔、由无数巨大星骸堆积而成的废墟之城!残破的宫殿倾颓,断裂的星辰桥梁横亘虚空,到处散落着早已失去灵光的巨大兵器和雕像残块,仿佛一座沉没于星海深处的远古神城。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座星骸迷城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相对完好的黑色金字塔形建筑。塔身表面,布满了与之前战场上残留的、同源却更加浓郁精纯的星辰魔气!塔顶,似乎有一道微弱却异常执念的灵魂波动在闪烁!
“是蚀骨长老的气息!”洛九川瞳孔骤缩,“他竟然逃到了这里?而且……似乎状态很诡异?”
“小心有诈。”玄玑子提醒,罗盘指针疯狂指向黑塔,显示那里是能量异常的核心。
五人隐匿气息,悄然靠近黑塔。塔身并无门户,只有一道被强行撕裂的缺口,边缘还残留着激烈的战斗痕迹和……一丝熟悉的暗星剑意(影杀尊者?)。
潜入塔内,内部空间广阔,却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塔心处,一座破碎的祭坛上,蚀骨长老的身影背对众人,盘膝而坐。他周身笼罩着浓郁的黑暗星辰魔气,但气息却极其不稳定,时而狂暴,时而萎靡,更诡异的是,他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仿佛随时会消散!
“蚀骨?”洛九川试探着开口。
蚀骨长老缓缓转身,露出了一张扭曲、痛苦、半是骷髅半是虚幻的面容。他看到洛九川,空洞的眼眶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惊愕、怨毒、还有一丝……解脱?)。
“是……你……”蚀骨的声音沙哑破碎,如同风箱拉扯,“没……想到……最后……见到的是……星盟的……小辈……”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影杀呢?”洛九川警惕地问道,星元暗凝。
“影杀……呵呵……他……也……不好过……”蚀骨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他想……夺我……本源……炼化……星钥……感应……却被……这‘镇魂塔’的……残余之力……反噬……重伤……遁走了……”
他断断续续地叙述着:原来,他被星塔传送至此后,意外发现了这座蕴含远古封印之力的“镇魂塔”,本想借此疗伤并躲避追杀。不料影杀追踪而至,欲杀人夺宝。激战中,他引动了塔内残存的封印之力,与影杀两败俱伤。影杀重伤遁走,而他自己则被封印之力侵蚀,神魂与魔躯正在被逐渐同化、分解,即将彻底湮灭于此。
“寂灭……疯了……”蚀骨的气息越来越弱,眼中却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他……要用的……不是简单的……创世星核碎片……而是要以……碎片为引……血祭……整个归墟之眼……的残存意志……强行……冲击……超脱……那会……引发……真正的……万界……归墟……”
“什么?!”众人闻言,无不色变!血祭归墟之眼?这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疯狂亿万倍!
“碎片……核心……在……海沟最深处……‘混沌漩涡’……由……一只……被寂灭意志污染的……上古星海巨兽……残魂……守护……”蚀骨的声音几不可闻,身体愈发透明,“阻止……他……否则……一切……皆休……”
话音未落,蚀骨长老的残魂终于支撑不住,如同青烟般彻底消散,只留下一颗布满裂纹、却依旧散发着精纯黑暗星辰之力的晶核(其本命魔核)和一段关于葬星海沟深处及混沌漩涡的模糊记忆碎片,漂浮在原地。
塔内陷入死寂。蚀骨临死前透露的信息,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寂灭的计划,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恐怖和绝望!
洛九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上前将那枚魔核和记忆碎片收起。魔核或许有用,记忆碎片则是关键情报。
“看来,我们没有退路了。”他看向队友,目光坚定如铁,“必须赶在寂灭之前,找到碎片核心,或者……毁了它!”
众人默然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决绝。蚀骨的结局,仿佛预示着前路的凶险。但正如洛九川所说,他们已无路可退。
离开镇魂塔,重新面对那片死寂的星骸迷城,小队的气氛更加凝重。遥远的葬星海沟最深处,那吞噬一切的混沌漩涡以及被污染的星海巨兽残魂,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而寂灭的阴影,已然笼罩了所有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