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舞回屋中换上了文渊阁的天青色长袍,她将头发重新梳理整齐,正欲拿起白梅发簪。
就见到风烬小跑到她的身边,双手捧着一根彼岸花步摇,递给了她。
“主人,这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
他一双赤瞳,彼岸花开,此刻,敛去了所有的阴狠乖戾,只剩下满满的赤诚。
“我们小花朵,竟然会做步摇呢!好棒呀!”
阮轻舞温柔地接过彼岸花步摇,伸手摸了摸他烈焰般的发丝,如雾的水眸,看谁都深情。
栩栩如生的彼岸花,如火如荼,美如梦幻。
一串串剔透的露珠流苏,点缀在花瓣下方,看上去漂亮极了。
“真好看,我特别喜欢!今日,我就戴着它,小花朵帮我戴上,好不好?”
“好!”
风烬站在她的身后,拿着木梳动作轻柔地替她梳发,而后伸手为她将乌黑如墨的长发,用彼岸花步摇束起。
看到鸾镜之中她的样子,眉目温柔如画,他的心,瞬间就软的不得了。
“我没有手链,只有一块玉牌送给主人,主人也戴在身上好不好?”
他拿出了凝聚鬼帝之力的黄泉令,此令,是他的信物,可号令百万阴兵,能阻挡致命攻击。
手执黄泉令,可释放出鬼帝陛下全力一击。
“它凝聚了我的力量,可护主人周全。”
“这是小花朵很重要的东西吧?我不能要!你没有手链送我,不要紧的,我有呢!”
阮轻舞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将一串月华天珠手链为他戴上。
“这是用我的灵魂之力和寒息一起,凝聚而成的月华天珠,珠内有十八轮明月,世间独一无二,送给你!”
风烬看着手腕上的冰晶剔透的月华天珠,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眼眶有些红红的,鼻子也酸酸的。
他眼眸湿漉漉地看着她,她温柔地安抚着他,轻易将他内心所有的阴暗想法,全都拂去了。
“没想到我的小花朵,还是个小醋包呢!”
阮轻舞笑着看他,他顿时红了脸。
“我——我怕主人喜欢别人,就不喜欢我了。”
风烬低声说道。
“小花朵这么可爱,只要你乖乖的,我永远都喜欢你的!”
阮轻舞清软动听的嗓音,宛如天籁,落在他的耳畔,让他整个人都被极致的温暖充斥得满满的。
“小花朵戴着月华天珠,会觉得不舒服吗?如果它的力量和你相斥,我再给你找其他好看的珠子,专门给你做一条手链。”
她知道彼岸花是开在幽冥之花,她的力量至圣至纯,或许他无法承受。
“没有不舒服,主人的力量,不会伤害我。”
风烬感受到她的关心,那无微不至的呵护,让他觉得无比幸福。
她明明是最圣洁的明月,却将他这方黑夜,轻轻地纳入了怀中。
“主人对我最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心中无比忐忑,极力克制着自己,生怕会让黑暗彻底吞噬了那一轮明月。
天穹之上的暗夜,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轮明月在夜空之中,是那么渺小,又是那么醒目。
她吸引着他,所有的目光。
“因为小花朵值得。”
阮轻舞肯定的话语,对他而言,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小花朵,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呀!无论我的身边有多少花花草草,你都是最独特的一朵!”
星泪怀疑主人在忽悠花,但他没有证据。
“你的主人我只是一个弱小无助的凡人,觊觎我的坏人那么多。我身边多些人保护,这不过分吧?你可莫要因此吃醋了!我们小花朵,是一朵大度的花儿,对不对?”
阮轻舞知道了这是一朵对主人有独占欲的小花儿,声音软软的安慰着他。
“嗯!主人值得被守护!多一些人……保护主人,也不过分!”
风烬看她如此娇软明媚,保护欲爆棚。
“我怎么可能是小气的花呢?主人,我也想守护你!”
阮轻舞看他一脸认真地要守护她,心里暖暖的。
“你可是我娇养在家的小花朵,你把自己保护好,比什么都重要。”
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软软蓬松的发丝,摸起来手感真不错!
“我能保护自己的,主人带着它吧!”
风烬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多些人保护她,她也更安全。
同理,多些鬼保护她,也不是不行?
他将黄泉令,系在了她的腰间,赤红的流苏,衬着她的青衣,竟是灼灼如烈焰般醒目。
“这样我在家,也能安心等你。”
“好!我戴着就是!”
阮轻舞宠溺地说道,对她的小花朵,很有耐心。
“这令牌之上,有彼岸花呢!就当是你陪着我了!”
她看到黄泉令的正面,是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图案,背后则是流水波澜的纹路,透着一股神秘气息。
“小花朵,这背后的图案是什么呢?像是河川?”
“是冥界忘川!”
风烬郑重地说道。
“主人,要在这里留下一道灵魂烙印,它才不会遗失。”
“嗯!好的!”
阮轻舞将灵魂烙印落在黄泉令之上,这需要风烬亲自配合她,这道烙印才能顺利刻入黄泉令。
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的灵魂,靠近黄泉令,都会被吞噬。
在她的灵魂烙印顺利镌刻在黄泉令中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道清晰的契约之力,牵系着另一端的灵魂。
这道灵魂不是彼岸花,却如星辰大海般辽阔浩瀚。
她只当是黄泉令的器灵,并没有放在心上。
却不知此刻在空中楼阁躺着的司离,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月下竹苑。
“哎哟我去!到底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我被契约了?这是强买强卖,我同意了吗我?”
“陛下,他疯了?他不会把黄泉令给了别人吧?”
“不会吧?不会吧!他把我契约给她了?”
司离现在真的崩溃了,百思不得其解,鬼帝陛下为什么把如此重要的权柄共享?
总不能是为了,保护他的人族小娇妻吧?
“陛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他应该知道的吧!应该吧……”
“身为堂堂冥界鬼帝陛下,不可能行事如此没分寸啊!”
他自我安慰着,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呸!那个阴湿疯批什么时候有分寸过?前天执黄泉令权柄,让我用本相淹了凡界,替他出气!他还有什么事干不出?”
他身为司掌灵魂之神,对灵魂感应最是强烈。
此刻,虽然只有一道灵魂烙印,却清晰至极地铭刻在他的魂海本源之中,纤柔若月,存在感十足。
就像周身环绕的雪玉山茶香,那道灵魂气息,沾染了他整片灵海。
他认出来了,这灵魂气息,真的是阮轻舞的。
他超强的灵魂感知力,现在对于他而言,就是一种温柔的折磨。
“听说恋爱脑,是世间最无药可救的绝症——”
“先辈诚不欺我!”
他在震惊、无语到最后的无奈接受了命中注定般的相契。
他换上了一身昨夜用云珠兑换的文渊阁学宫长袍,纵身跳下竹屋,准备去参加今天的新生训练,迎面就撞上了,推开门扉走出的阮轻舞。
“小殿下,好巧呀!”
眼前戴上一层面纱的青衣少女,发间簪着彼岸花步摇,腰间雪白琉璃腰带上,明晃晃地挂着黄泉令流苏玉佩。
忘川的图案,正好翻到了前面,就这样出现在司离的面前。
“好巧!”
司离精致如瓷娃娃的小脸上,浮起了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
“可不是好巧吗?我的主人!”
“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
他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阮轻舞觉得,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冥界小殿下,有种被逼良为娼的破碎感。
真是可怜楚楚的小漂亮!
只是见到他的时候,她忽然就觉得非常亲切。
她的灵魂烙印,被他磅礴的灵魂完全包裹,她并没有发现,他就是她契约的那一道黄泉令中的灵魂。
“小殿下,要一起走吗?”
她见他一个人,小小一只,孤孤零零的,随即开口问道。
“嗯,一起!我叫司离!”
司离走到她的身边,时辰尚早,他们一起步行在青石小路之上。
“小阿离!我名轻舞!”
阮轻舞这是带他走的出谷的捷径,陪他熟悉道路。
“我知道的,我听说过你,他们都叫你,南域明月。”
司离想起了此前听冥界传来的消息,南域王把陛下那株心爱的九转还魂草给抢了。
所以,他家陛下是想抢走南域王的明月,借此打击报复?
可,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怎么把他给搭上了?
“而且,我只是看着小,其实我很强的。”
“小阿离,叫一声姐姐!以后,在学宫,姐姐罩着你!”
阮轻舞看着这小漂亮,越瞧越觉得亲近,这么小的孩子,就被冥界送出来了,实在是惹人怜惜。
她非常仗义地看着他,他的神情有些复杂。
“姐姐!”
司离违抗不了主人的命令,她倒是靠谱点啊!
“小阿离,真乖!”
阮轻舞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跟小花朵的一样好摸。
她想着,如果他反抗的话,那她就收手。
如果不说话,那就当他默许了。
司离僵了僵,没有反抗,自家主人,打不得骂不得!
很好!确认过眼神,又是一个活爹!
“今天新生训练的地方,是在听弦殿的鸣泉琴冢,我们直接去那边汇合就行。”
月沉璧和紫夜冥也换好衣裳,刚出发就遇到了他们两人。
“昨天阮阮中途离开了,或许没听到通知的地点。”
“谢谢提醒,我还真不知道此事。”
阮轻舞感谢地说道。
“不客气,我们正好结伴同去!”
月沉璧取出了一方天行云舟,看着跟小舟差不多大,但却能够御空而行。
“请!”
四人坐上天行云舟,月沉璧就催动了它飞向听弦殿所在的界面。
在云上学宫不能高空飞行,生怕冲撞了云外天那位夫子。
正常赶路,低空飞行是没问题的。
两界距离不算远,他们顺利抵达听弦殿,询问了方向之后,找到了鸣泉琴冢。
这里就是他们今天新生特训的场地了!
所有人第一次见到鸣泉琴冢,皆是露出了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