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的手一抖，咖啡勺“当啷”一声掉在了托盘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不……不可能吧？”
“腾飞公司也算是国内饮料行业的大公司了，怎么会干这种事？”
“这要是被查出来，他们整个公司都得完蛋啊！”
她觉得这太荒谬了，简直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一个市值几十亿的大公司，会为了节省成本，用工业酒精去做酒？
这风险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周楚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他不慌不忙地退出了文件，打开了一个网页浏览器。
屏幕上，是一个匿名的网络论坛帖子。
帖子的标题触目惊心。
【避雷！腾飞新出的星空气泡酒有问题！我哥们儿喝完直接进医院了！】
周楚将手机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你看这个，已经有消费者反映喝完进医院了。”
“虽然现在还只是零星的爆料，很快就被公关压下去了，但这不是空穴来风。”
慕容千雪颤抖着手，拿过手机。
她点开那个帖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发帖人详细描述了自己的朋友喝完酒之后，出现了头晕、恶心、视力模糊的症状。
送到医院后被诊断为急性酒精中毒。
下面还有几个跟帖，也表示自己喝完之后感觉非常不舒服。
虽然这些帖子很快就显示为“已被删除”。
但刚才那一瞬间的内容已经足够让她看清真相。
冷汗从她的额角渗了出来。
她不是傻子。
一份专业的检测报告，再加上网络上消费者的亲身经历。
两相结合，事实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炎兴科技真的签了这个代言……
如果这款有毒的酒，通过她们公司的宣传，卖给了成千上万的消费者……
那后果……
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合作失败了，这是在草菅人命！
到时候，炎兴科技作为代言方，绝对脱不了干系。
公司的声誉和股价将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幸好……幸好你告诉我了……”
慕容千雪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她抬头看着周楚，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依赖。
“那……明天的签约会怎么办？”
所有股东都会到场，腾飞公司的人也会来。
如果当场取消签约，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周楚握住她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瞬间给了她无穷的安心。
“别怕，有我。”
他冷静地分析着，条理清晰。
“现在立刻联系你们公司的法务部，口头告知他们，暂停所有和腾飞的合作流程。”
“理由就说合作细节需要重新评估。”
“先稳住他们，不要把事情闹大。”
“然后，”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我陪你去仓库取样，把公司仓库里的‘星空气泡酒’也拿去让第三方权威机构认真检测一次。”
“我们必须拿到属于我们自己的最直接的证据。”
有了这份属于炎兴科技自己的检测报告。
明天在签约会上，她才能理直气壮地拒绝签约。
并且向所有股东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慕容千雪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刻的她，对周楚已经无条件的信任。
“好，我听你的！”
她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公司法务总监的电话。
两人没有再在咖啡馆里停留，甚至连那杯几乎没动的咖啡都顾不上了。
他们行色匆匆地走出咖啡馆，立刻在路边打了一辆车。
“师傅，去炎兴科技的仓库，麻烦您开快点！”
……
次日上午，炎兴科技的顶层会议室里。
会议室内，暖气开得很足，甚至有些燥热。
腾飞公司的签约代表王辉行，正与炎兴科技的几位股东谈笑风生。
“吴老，您放心，这次合作绝对是强强联合，互利共赢。”
王辉行亲自给坐在主位旁的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添上茶水，姿态放得很低。
这位吴老，是炎兴科技除慕容家之外最大的股东，在公司里德高望望重。
他的态度，几乎能决定公司的走向。
吴老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说道。
“小王啊，你们腾飞以前是搞饮料的，怎么突然想起做酒了？”
“还是这种……嗯，网红酒。”
王辉行脸上笑容不减，显然是早有准备。
“吴老，您有所不知，现在是流量时代嘛。”
“传统饮料自然有它的消费人群，但回款周期还是长的。”
“而这款‘星空酒’，迎接流量，很容易短时间内大爆。”
“并且事实证明，我们的尝试是成功的，产品一上线就成了爆款。”
“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像炎兴科技这样有实力、有国民度的代言方，来把它推向新的高度。”
坐在吴老下首的二股东，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附和道。
“吴老，我觉得小王说的有道理。”
“现在时代变了，咱们不能总守着老一套。多条腿走路，总归是稳妥的。”
“我看好这次合作，利润很可观嘛。”
其他几位小股东也纷纷点头，脸上都带着对未来收益的憧憬。
会议室里气氛一片大好，仿佛下一秒，数不清的钞票就要飞进他们的口袋。
……
与会议室的热烈气氛截然不同，总裁办公室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沉寂。
慕容千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她几乎一夜没睡。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周楚的话，和那份检测报告上触目惊心的数据。
草菅人命。
这四个字，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墙上的时钟，每一次指针的跳动，都像是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周楚怎么还没回来？
加急的检测报告应该出来了吧？
她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响声。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
慕容千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坐回了办公桌后。
推门进来的是她的小秘书：
“慕容总，会议就要开始了。”
小秘书抱着文件夹，有些焦急地提醒道。
“股东们和腾飞公司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慕容千雪捏了捏眉心，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
她需要时间。
她需要拖延时间，直到周楚带着那份决定性的证据回来。
“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你先过去，告诉他们，我正在看一份紧急文件，马上就到。”
“好的，慕容总。”
小秘书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
慕容千雪立刻抓起桌上的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给周楚发去了一条信息。
“报告出来了吗？我这边快顶不住了！拿到结果立刻来顶层会议室！”
信息发送成功。
她看着屏幕，心里默默祈祷着。
周楚，你可千万要快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