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厅的喧嚣被抛在身后。
沈屹开车，温阮坐在副驾，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
车厢里很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
刚才在走廊里的拥抱还带着温度，温阮的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汗意。
“饿不饿？”沈屹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温阮转头看他，他目视前方，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
“还好，就是有点累。”她靠在椅背上，轻轻舒了口气。
直播时的紧张还没完全褪去，后背还贴着一层薄汗。
沈屹“嗯”了一声，打了个方向盘：“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最终停在湖边公园。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公园里没什么人。
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洒在石板路上，映出两人的影子。
沈屹从后备箱拿出件薄外套，递到温阮手里：“晚上风大，披上。”
温阮接过外套，指尖碰到他的手，还是暖的。
她把外套往身上裹了裹，上面有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很安心。
两人沿着湖边慢慢走。
湖水泛着微波，映着天上的月亮，碎成一片银辉。
偶尔有晚风拂过，带着湖水的凉意，吹得温阮的头发飘了起来。
沈屹走在她外侧，下意识地往她这边靠了靠，像是在替她挡风。
“今天……”温阮先开口，想提直播的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屹却先懂了，转头看她：“谢谢你。”
还是那三个字，却比在走廊里时，多了些温柔。
温阮笑了笑：“都说了，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不想看到你为难。”
沈屹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看着温阮，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还有眼底藏着的心疼。
他突然想起在福利院，她看着孩子们时，也是这样的眼神——柔软，又带着力量。
“你知道吗？”沈屹的声音很轻，被晚风裹着，飘在空气里，“那幅画，我放在口袋里了。”
温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那个自闭小男孩送的画。
“你很喜欢？”
“嗯。”沈屹点头，嘴角弯了弯，“他画的军人，很像我刚入伍时的样子。”
温阮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原来让他开心，这么简单。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
走到一座木桥边，沈屹停下脚步，靠在桥栏杆上。
温阮也跟着停下，站在他身边，看着湖里的月亮。
“其实，我以前很少来这种地方。”温阮轻声说，“爸妈离婚后，我就不太喜欢安静。”
安静的时候，总会想起他们吵架的声音，想起妈妈的眼泪。
沈屹没说话，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像是在安慰。
“我以前，经常来类似的湖边。”他突然说，“在部队的时候，训练累了，就会找个有水的地方坐着，能静下来。”
温阮转头看他：“那时候，会不会想家？”
沈屹的目光暗了暗，摇了摇头：“那时候只想把训练做好，没想那么多。”
只有他自己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想起家里的饭菜香，想起妈妈的唠叨。
风又吹了过来。
温阮的头发被吹到脸上，她抬手想撩开，沈屹却先一步伸出手。
他的指尖很轻，拂过她的脸颊，把头发别到她耳后。
动作自然又温柔，像是做过很多次。
温阮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脸颊瞬间热了起来。
她慌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再看他。
沈屹也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看着她的侧脸轮廓，看着她抿着的嘴角，看着她耳尖的红。
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不是直播时的安心，不是福利院时的心疼，而是更久以前，好像在某个地方，也见过这样的侧脸。
那种感觉很模糊，却很强烈，像一颗种子，在心里埋了很多年，终于要发芽。
“温阮。”沈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认真。
温阮抬起头，撞进他的目光里。
他的眼神很深，像湖里的水，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在温阮耳边。
她愣住了，眼睛睁得圆圆的：“啊？你说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明明是在民政局门口偶然遇见的，怎么会见过？
沈屹看着她惊讶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很清晰：“我是说，在民政局之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温阮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努力回想，从小到大，她认识的人里，没有叫沈屹的。
更没有见过像他这样，又高又壮，还带着点腼腆的军人。
“你是不是记错了？”温阮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好像……没见过你。”
她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或者是想找个话题拉近关系。
毕竟情侣之间，偶尔会说这种“命中注定”的话。
可沈屹却摇了摇头。
他往前凑了一步，离温阮更近了些。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温阮的心跳更快了，紧张得攥紧了衣角。
“我没记错。”沈屹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在你身上，我总能感觉到一种很熟悉的安心感。”
安心感？
温阮愣住了。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在民政局门口，他穿着军绿色的t恤，手里拿着户口本，眼神里带着点无措。
那时候，她怎么会想到，这个男人会给她安心感？
她一直以为，是她在陪着他，在治愈他的创伤。
可现在他说，她给了他安心感。
“你是不是搞混了？”温阮还是不敢相信，“可能是我跟你认识的某个人长得像？”
沈屹却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不是像，是感觉。”他说，“那种感觉，很特别，只有在你身上有。”
温阮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难道他们真的见过？
是她忘了？
她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从小学到大学，从工作到现在，每一个阶段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关于沈屹的记忆。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温阮有点无奈，又有点好奇，“你还记得在哪里见过吗？”
沈屹皱了皱眉，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组织语言。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在你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
温阮彻底愣住了。
小女孩的时候？
那得是十几年前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沈屹，脑子里一片混乱。
十几年前，她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怎么会认识那时候的沈屹？
他那时候，应该已经入伍了吧？
还是说，他那时候也只是个孩子？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温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湖边的风还在吹，湖里的月亮依旧碎成一片银辉。
可此刻，温阮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她看着眼前的沈屹，这个她闪婚的丈夫，这个怕打雷的退役兵痞，突然变得神秘起来。
他们之间，到底藏着怎样的过去？
她真的，在小时候见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