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的喉结又滚了一下。
话筒在他掌心，像块烧红的铁。
温阮盯着他的侧脸，睫毛都在抖。
她能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情绪——痛苦、愧疚，还有一丝即将破堤的脆弱。
再等一秒，他可能就会说出来。
说那个藏在纪念章背后的名字。
说那场毁了他半条命的雷暴。
不行。
温阮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过来。
“等一下！”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却很坚定。
主持人愣了：“温阮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温阮快步走到沈屹身边，伸手按住他握着话筒的手。
掌心相触的瞬间，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颤抖。
“我替他选大冒险。”
这句话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林菲菲瞪圆了眼睛：“啊？还能这么玩？”
张昊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别乱说话，看情况。”
周莉坐直了身体，眼神里满是意外：“这温阮，胆子够大的。”
陈明点头：“是够勇敢，不过……节目组能同意吗？”
主持人也懵了，低头看了眼台本，又抬头看向导播间。
镜头怼得很近，温阮能看到自己在屏幕上的脸——脸色发白，却眼神发亮。
导播间的指示灯闪了两下，主持人收到信号，清了清嗓子：“按规则，确实没有禁止嘉宾替选……那温阮老师，您确定要替沈屹老师选大冒险吗？”
温阮转头看沈屹。
他还保持着握话筒的姿势，只是眼神落在她脸上，满是错愕。
“确定。”温阮冲他笑了笑，声音放软，“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对吧？”
沈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温阮用眼神制止了。
主持人拿着手机，念出为大冒险准备的任务：“那请温阮老师完成任务——对沈屹老师说一句最肉麻的情话，还要看着他的眼睛说！”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两人。
温阮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
肉麻的情话？
她这辈子都没说过这种话。
还是在全网直播面前。
可她看了眼沈屹，那点窘迫突然就没了。
比起让他暴露伤口，这点尴尬算什么？
温阮深吸一口气，双手攥了攥衣角，然后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沈屹的眼睛。
他的瞳孔很黑，像藏着星星。
以前她总觉得，这双眼睛里装着太多过去的苦。
可现在，她想让这双眼睛里，多一点甜。
“沈屹，”她开口，声音不大，却能让全场都听清，“你知道吗？”
沈屹愣住，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温阮突然笑了，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带着点撒娇的语气：“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要老公！就要老公！”
这句话一出口，现场瞬间爆发出欢呼声。
“哇！好甜啊！”
“磕疯了！这是什么神仙情话！”
“温阮姐好敢说！我粉了！”
沈屹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着温阮，眼睛一点点睁大，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手里的话筒“咚”地撞在沙发扶手上，他都没察觉。
温阮被他的反应逗笑，又补了一句：“怎么？不乐意啊？”
沈屹这才回过神，慌忙摇头，声音都有点哑：“没有……乐意。”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拉住温阮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像是怕她跑了，又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弹幕彻底沸腾了。
【啊啊啊！“就要老公”也太甜了吧！】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才是真夫妻啊！】
【沈哥耳朵红了！他害羞了！】
【温阮姐好会！既解了围又撒了糖，绝了！】
【谁还敢说他们是闪婚没感情？我第一个不同意！】
主持人也笑得合不拢嘴：“我的天！这波糖我先磕为敬！沈屹老师，您这是被甜到了吧？”
沈屹拉着温阮的手，没松开，只是对着话筒点了点头，声音还带着点没压下去的颤：“嗯，甜。”
温阮靠在他身边，能感觉到他的手心还在出汗，却比刚才稳了很多。
她悄悄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掌心，给他传递力量。
沈屹的手指动了动，反过来攥住她的手。
接下来的环节，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
转盘转到周莉，她选了大冒险，要给陈明跳一支舞。
虽然动作生涩，却看得出来很用心。
陈明坐在下面，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转到林菲菲和张昊，两人选了真心话，被问“最想和对方去的地方”，回答得甜甜蜜蜜，却没再盖过刚才温阮和沈屹的风头。
温阮全程都被沈屹拉着手。
他的手很暖，攥得不算紧，却让她很安心。
偶尔镜头扫过来，他会下意识地把她往身后挡一挡，像护着什么宝贝。
温阮看着他的侧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以前她总觉得，婚姻是座围城，进去了就会被困住。
可现在她才明白，有沈屹在身边，这座城，是她的避风港。
直播快结束的时候，主持人让每个人说一句结束语。
林菲菲对着镜头比心：“谢谢大家支持，我们会继续撒糖的！”
张昊跟着附和：“没错，以后会更甜！”
周莉看着陈明，轻声说：“以后……多包容我点，我也会改。”
陈明笑着点头：“好。”
轮到沈屹的时候，他拉着温阮，一起站到镜头前。
他先看了温阮一眼，才对着话筒开口：“谢谢大家。”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也谢谢我老婆。”
温阮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他。
他刚好也在看她，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弹幕又是一阵“啊啊啊”的尖叫。
直播结束的哨声一响，现场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
工作人员忙着收设备，嘉宾们也陆续起身准备离开。
温阮刚想跟沈屹说点什么，手腕突然被他拉住。
他把她往旁边的走廊带了带。
那里没有镜头，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
沈屹转过身，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有感激，有愧疚，还有一丝没藏好的后怕。
“谢谢。”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
温阮能感觉到，他的手心全是汗，连握着她肩膀的手指，都还在轻微颤抖。
她抬起手，轻轻擦了擦他额角的汗，笑着说：“跟我还客气什么？”
沈屹没说话，只是把她往怀里拉了拉。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有些急促。
温阮能听到他的心跳，很重，很快，像还没从刚才的紧张里缓过来。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了惊的孩子。
“没事了，”她轻声说，“都过去了。”
沈屹“嗯”了一声，把她抱得更紧了点。
走廊里很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有壁灯投下的，交缠在一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