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阳光依旧酷烈,但风中已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寒意。凯尔站在晨曦镇新落成的南门哨塔上,看着下方集结完毕的队伍。
豪斯的第二小队与卡门的第五小队,合计40人,已然列队完毕。他们穿着统一的镶铁皮甲,武器擦得锃亮。这是晨曦护卫队第一中队成立以来,首次在帝国军令下亮相。
“记住,”凯尔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代表晨曦领。完成任务是第一要务,但更要记住,你们身边的每一个同伴,才是你们最需要守护的。活着回来。”
“为了晨曦领!”豪斯低吼一声,用力捶打了一下他那面包铁橡木盾,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身旁的副队长布雷克,那位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人类老兵,沉稳地点了点头。
卡门和若风对视一眼,轻轻抚摸着身旁六足马修长的脖颈。
“出发!”
队伍在领民们或担忧或期盼的目光中,驶出晨曦镇向南而行。仅仅一天之后,那座熟悉的沉眠河前哨站便出现在视野中。
尚未靠近,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凯尔亮明身份和军令后,才被允许进入营地。营地内除了主力军团的士兵,还能看到许多穿着各异、但同样带着煞气的队伍,显然都是来自其他开拓领的武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紧绷感。
在一个由厚重原木支撑起的指挥大帐内,负责此次区域清剿的咆哮军团中队长,一位脸颊带疤的壮年军官,接见了包括凯尔在内的十几位开拓领代表。
“我是赫克特中队长。”军官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废话不多说。帝国的意志很清楚:在这片土地上,只有两种存在:帝国的人和奴隶。”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清剿区内,所有非罗兰德籍智慧生物,皆视为清剿对象。所有抵抗者,格杀勿论!俘虏及清剿所获物资,皆为战利品,可自留,亦可由军团统一作价收购。”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赤裸裸的警告:“任何庇护、同情、或未经允许私藏土着的行为,均视为违抗军令,与叛逆同罪!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在帐篷里回荡。
凯尔面色平静,跟着众人一起回应,但内心深处却是一沉。这条规则,简单、粗暴、高效,充满了帝国式的冷酷逻辑。本次清剿就是赤裸裸的征服与掠夺。
赫克特中队长随即分配了任务区域和协同作战的友军。凯尔的小队被分配到了一个位于东北方向的丘陵地带。与他们协同行动的,是一支名为“血隼”的私人领地武装,其首领是一个眼神贪婪的人类男子。
凯尔召集自己的队员,在一片相对安静的角落下达指令:“我们的任务区域是黑石丘陵。卡门,你的小队负责前方侦察,摸清主要据点和迁徙路线。豪斯,你的小队作为主攻。记住,高效、迅速,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是!”众人领命。
队伍再次开拔,离开喧嚣的营地,踏向清剿的区域。卡门的第五小队迅速消失远去,六足马独特的六蹄踏地声轻微而迅捷。
两天后,根据卡门传回的情报,队伍锁定了一个位于溪谷旁的小型熊地精据点。大约有二三十名熊地精,利用几个简陋的洞穴和窝棚聚居,以狩猎和采集为生。
战斗在黎明时分打响,豪斯的第二小队如同出笼的猛兽,在布雷克老练的指挥下,呈扇形展开,稳步推进。半兽人的怒吼、兽人战士的战嚎与灰精灵精准的箭矢完美配合,瞬间就剿灭了熊地精的部落。
凯尔命令队员将俘虏集中看管,清点战果。除了几只试图反抗被当场格杀外,大部分熊地精都活了下来,其中包括一些雌性和半大的幼崽。
就在这时,协同作战的“血隼”武装也处理完了他们负责的一个小营地,驱赶着十几名被绳索串联的灰精灵奴隶走了过来。
“凯尔骑士,收获不错嘛?”他咧着嘴,“这些绿皮渣滓,作为奴隶都没人收购,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就地处理。“
凯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平淡:“不劳费心。如何处理战利品,我自有主张。”
对方干笑两声:“呵呵,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凯尔队长了。”说完,悻悻地带着手下和他们的“战利品”离开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这些惊恐万状、瑟瑟发抖的熊地精俘虏,凯尔沉默片刻,对身边的卡门和若风低声吩咐了几句。
两人领命,悄然消失在溪谷的阴影中。
就在凯尔的小队忙于清剿异族时,远在北方的晨曦领,另一场无声的行动也在夜幕和密林的掩护下展开。
沉眠河的一条细小支流在此处拐了个弯,形成了一片水势平缓的浅滩,周围生长着茂密的蓝叶林。这里位于晨曦领的巡逻边界以南约小半日路程,位置隐蔽。
雷恩身披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静静地伫立在林影中,目光如同警惕的老狼,不断扫视着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他身旁是同样沉默的若风,以及负责带队执行接应任务的河湾村民兵队长,绿兽人石脊。
石脊如今也穿上了一副镶钉皮甲,手中握着一柄结实的铁矛,他身后跟着五名民兵小队员,由两名绿兽人和三名灰精灵组成,他们都带着紧张的神色。
“若风,确定是这里?时间没错?”雷恩的声音低沉。
若风耳朵敏锐地转动了一下,点了点头,沙哑地回答:“卡门留下的标记指向这里。时间差不多就是现在。”
他的话音刚落,林子的另一头传来了几声模仿夜枭的鸣叫,三长一短。若风立刻以同样的节奏回应。
片刻之后,灌木丛一阵窸窣作响,几个身影踉跄着钻了出来。他们大约有七八人,全是灰精灵,衣衫褴褛,脸上、手臂上布满刮痕和淤青。他们看到雷恩等人,尤其是看到石脊那高大的绿兽人身影时,明显瑟缩了一下,挤作一团。
石脊上前一步,将铁矛插在地上:“不要害怕。我们是晨曦领的部队。”
他的声音带着绿兽人特有的浑厚,一个胆量稍大的灰精灵女性抬起头,颤抖着问:“晨曦领真的愿意接纳我们?不做奴隶?”
“是的,领主凯尔大人定下规矩没有人能更改。”石脊指了指自己:“干活,守规矩,就能活。有饭吃,有地方睡。像我们一样。”他又指了指身后的绿兽人和灰精灵。
那几个灰精灵难民看着石脊,又看看石脊身后的灰精灵同胞,眼中的恐惧稍稍褪去。
“跟上我们。”石脊言简意赅,示意他们跟随民兵小队。
雷恩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全凭石脊这位民兵小队长接洽这些逃亡的土着难民。他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行动起来,众人沿着一条猎人小径,悄无声息地向北,朝着晨曦领的方向而去。
这只是第一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类似的场景在不同的接应点,由石脊或其他民兵小队参与下重复上演。有时是十几个面黄肌瘦的灰精灵,有时是几个眼神凶悍的绿兽人战士,甚至有一次,若风亲自带回了一个由一名年老绿兽人巫医带领的二十多人的小部落。
每一个被接纳入晨曦领的异族,首先被集中在领地边缘临时搭建的临时安置点,这里由领地护卫队成员负责监督看管,难民们按要求用特定的草药烧水清洗身体,更换上统一的粗糙亚麻布衣。任何有严重伤病或可疑症状者,都会被单独隔离。
随后,便是由晨曦领的土着领民们进行安抚和晨曦领规则讲解。特别是以灰精灵林叶为代表的早期领民,他们向这些逃难者讲述晨曦领的《基本法》,讲述贡献点,讲述领主凯尔大人不同于其他人类的理念,讲述他们这些是如何通过劳动和忠诚,在晨曦领获得的一切。
“在这里,汗水比血统更重要。”林叶常常重复着这句话,看着难民们从最初的麻木、怀疑,到渐渐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与此同时,晨曦领本身的发展也未停滞。
河湾村各个种族居住区的屋舍又增加了不少,新开垦的田地里,晚季的硬壳麦苗泛着青翠的光泽。铁匠铺里,学徒们已经能够熟练打造农具和铁质武器装备。酒桶还在不断尝试对北溪精铁的改良。艾莉丝的研究室里,关于魔纹装备的实验记录又厚了几叠。
还有来自北溪的新一批优质铁锭也被送到了晨曦镇。一队由六头铁角牛组成的运输队,带来了整整五十块的标准铁锭。随着北溪镇高炉的运行稳定和水力鼓风机的投入使用!北溪镇每个月都能送来三批铁锭。这些铁锭除了抵扣购买艾莉丝研究室设备外,剩下的会换成何种资源来推动晨曦领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