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初到榆林
黑色的公务车驶入榆林县政府大院时，林风望着窗外略显陈旧的办公楼，深吸了一口气。这里与他熟悉的辽春市发改委大院截然不同——没有气派的玻璃幕墙，只有一栋五层高的老式办公楼，墙面爬满了常青藤，院里的老槐树洒下斑驳的树影。
“林县长，到了。”司机老张停稳车，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林风整了整深灰色西装的衣领，迈步下车。今天是他到榆林县任职的第一天，职务是副县长，分管发改、交通和项目建设。
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王霞早已在楼前等候。她约莫四十出头，穿着一身深色职业装，笑容得体：“林县长，欢迎欢迎！县委杨书记和县政府张县长正在会议室等您。”
走进办公楼，走廊里弥漫着老建筑特有的气息。墙上挂着县域地图和各项考核指标图表，工作人员行色匆匆，见到他们时都恭敬地让路。
会议室里，县委书记杨帆和县长张建国正在交谈。见林风进来，两人同时起身。
杨帆书记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中带着威严。他主动与林风握手，力道适中：“林风同志，欢迎来榆林工作。早就听说你是市里的青年才俊，希望你能为榆林发展注入新活力。”
县长张建国紧随其后。他约莫五十五岁，肤色黝黑，手掌粗糙有力，一看就是长期在基层工作的干部。他的握手很有力，目光锐利：“林县长年轻有为，正好帮我们解决几个老大难问题。”
简单的见面会后，杨书记有事先行离开。张县长亲自带林风去办公室。
“林县长，咱们县情况比较特殊。”张建国边走边说，语气直率，“杨书记是两年前从省里空降的，理论水平高，但对我们基层实际情况了解不够深入。”
林风心中一动，表面不动声色：“还请张县长多指点。”
副县长办公室在三楼东侧，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但整洁。窗外正对着老槐树，树影婆娑。
“你先安顿，下午让王主任带你熟悉下环境。”张建国临走前补充道，“明天开班子会，讨论分工。”
张县长刚走，王霞就带着办公用品进来。她动作利落地帮林风整理桌面，似是无意地提起：“林县长，杨书记很重视年轻干部培养，您要多向他汇报工作。”
林风微笑点头，心中已明白几分：县委书记和县长之间，似乎存在微妙的工作思路分歧。
中午在机关食堂用餐时，林风明显感受到干部们对他的关注。几个部门负责人主动过来打招呼，态度热情中带着试探。
“林县长从市里来，见多识广，以后多指导我们工作啊！”交通局局长老刘笑着说。
“互相学习。”林风谦和回应。
饭后回办公室，他先给苏晓梅发了条报平安的微信。很快收到回复：「一切顺利吗？照顾好自己。」配了个微笑的表情。
看着手机屏幕，林风心中一暖。
下午，王霞带他参观各部门。走到县发改局时，局长李志远正为一份项目资金申请报告发愁。
“林县长来得正好，”李局长像抓到救命稻草，“这个民生项目省里卡了三次，您帮我们把把关？”
林风仔细翻阅报告，发现问题出在可行性论证不足。“数据支撑不够扎实，要补充实地调研数据。”他专业地指出几个关键点，李局长连连点头。
走访结束回到办公室，林风开始翻阅县情资料。榆林是农业大县，工业基础薄弱，近几年靠旅游和特色农业有所发展，但增速缓慢。
临近下班，内线电话响起。是杨书记秘书打来的：“林县长，杨书记想请您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
县委书记办公室在四楼，比林风的办公室宽敞许多。杨帆正在批阅文件，见林风进来，示意他坐下。
“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杨帆语气亲切。
“正在熟悉情况。”林风恭敬回答。
杨帆放下笔，目光深邃：“榆林需要新鲜血液。张县长工作踏实，但思路有时保守。你在市里接触新政策多，要大胆创新。”
“我会努力。”林风谨慎应答。
谈话结束前，杨帆似是无意地提起：“下周省里有个乡村振兴研讨会，你代表县里去参加吧，多学习先进经验。”
林风明白这是书记在给他创造亮相机会：“好的，一定认真学习。”
回到办公室，林风陷入沉思。初来乍到，就隐约卷入了书记和县长之间的工作思路分歧中。他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以工作为重。
下班后，林风在县城简单转了转。与省城的繁华相比，榆林县城显得宁静朴素。街上行人步伐悠闲，沿街店铺多是本地老字号。
回到县政府招待所——他临时的住处，房间简单但干净。站在窗前能看到县城全景，远处山峦起伏，近处炊烟袅袅。
手机响起，是赵雅雯的视频通话。接通后，她那边是熟悉的办公室背景。
“安顿好了？”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气质干练。
“刚住下。县里情况比想象中复杂。”林风简单说了书记县长的事。
赵雅雯认真听完，给出建议：“初来乍到，多看少说。把第一件分管工作做出彩，立住脚再说。”
“明白。”林风点头，心中安定许多。
通话结束前，赵雅雯轻声说：“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联系。”语气中的关切，让林风在陌生环境中感到温暖。
晚些时候，关键也打来电话：“兄弟，县里怎么样？我公司在榆林有项目，需要帮忙就说。”
“暂时还应付得来。”林风笑笑，“有需要一定找你。”
挂掉电话，林风站在窗前望着县城夜景。这里没有城市的霓虹闪烁，只有零星灯火点缀在山坳间。他知道，这一年将充满挑战，但也充满机遇。
睡前，他收到苏晓梅的长微信，细心地提醒他换季注意保暖、县里水质可能较硬要喝瓶装水等琐事。看着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叮嘱，林风微笑着回复：「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一夜，林风睡得很浅。半梦半醒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市发改委的办公室，听到赵雅雯在指导工作，看到苏晓梅在为他泡茶。但清晨醒来，窗外传来的已是陌生的鸟鸣和县府大院的起床铃。
新的一天开始了，真正的基层历练，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