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宫外围临时辟出的静室,林卫东屏退王胖子与老孙,独坐于石榻之上。方才修复封印、抵御“秽影”冲击,看似举重若轻,实则对他心神与丹元的消耗极大。尤其是最后关头,调动“守序之纹”的力量滞涩那缕“秽影”分流,更让他对这门源自金丹本源的奥秘,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却也感到了其深不见底。
他并未急于调息,而是先将心神沉入黄庭。那枚龙眼大小、圆坨坨、光灼灼的地元金丹静静悬浮,表面“守序之纹”不再如之前那般刺目,反而内敛了许多,纹路却愈发繁复深邃,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某种根本的规则。丝丝缕缕的归元薪火自金丹内核滋生,温养着周身经脉。
“秩序……”林卫东内视着那玄奥的纹路,心中默念。此番能暂时封住缺口,靠的不仅是薪火的净化之力,更关键的是那瞬间施加的“秩序”,打乱了“秽影”冲击固有的混乱频率。这并非蛮力对抗,而是一种更近乎“规则”层面的干预。
“守门人守护的‘界限’,莫非就是维护某种‘秩序’,抵御来自‘门外’的‘混乱’?”他若有所思。那“秽影”渴望的“回归”,是否就是想冲破这层秩序,重返它所来的、那片未知的混沌?
思绪纷杂,线索却依旧破碎。他摇了摇头,暂时压下这些宏大的谜题,当务之急是应对眼前的危机。
陈深组织使用的“灵纹干扰介质”让他心生警惕。对方在玄学领域的造诣不容小觑,地脉灵网的升级刻不容缓。他心念一动,那枚得自地宫核心的“镇”字令牌出现在手中。令牌触手温润,与整个地宫乃至外围山川地脉隐隐相连。
他尝试将神识沉入令牌,引动更深层次的地脉权限。刹那间,一幅远比之前清晰、细致得多的“地脉灵网”脉络图呈现在他意识海中。无数或明亮或黯淡的光线交织成网,覆盖着以龙门村为中心的大片区域。而在那被破坏的祭坛节点附近,他果然“看”到了数十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地脉元气同色的黯淡光点,正是那些干扰介质!它们如同附骨之疽,嵌在灵网的细微节点上,若非借助令牌更高权限的洞察,根本无法发现。
“好精妙的手段,近乎‘道法自然’……若非其本质终究是‘伪物’,几乎要被其完全蒙蔽。”林卫东暗自凛然。他尝试驱动令牌的力量,引动地脉之气去冲刷那些黯淡光点。
过程比想象中艰难。那些介质异常顽固,与地脉之气的结合度极高,强行冲刷恐怕会伤及灵网本身。他只能以水磨工夫,调动归元薪火蕴含的“净化”与“生机”道韵,配合地脉之力,一点点将其消磨、剥离。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清理的同时,他也在不断解析这种介质的构成,思考着如何从根本上让地脉灵网具备识别和排斥此类“伪物”的能力。《地元龙章》中关于地脉调控、灵机感应的篇章在他心中流淌,与眼前的实践相互印证。
不知过了多久,静室外传来王胖子刻意压低的嗓音:“老林,刘主任那边托人捎来口信,说是有新的发现,关于……那‘星火图腾’和‘守门人’的,让你得空去一趟县里。”
林卫东心中一动,缓缓收功。意识海中,那些黯淡光点已被清除了小半,地脉灵网在那片区域运转明显顺畅了一丝。但这远远不够。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刘主任此时传来消息,必定非同小可。关于“星火图腾”和“守门人”的考据,或许能提供破解当前困局的关键线索。
他走出静室,发现老孙也在外面,脸色有些怪异。
“卫东,刚才你闭关时,我好像……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老孙有些不确定地说,“很淡,一闪即逝,有点像……有点像当初在鬼市点醒你的那个老道士!”
林卫东目光一凝:“确定吗?在哪个方向?”
老孙摇了摇头:“不确定,感觉是从地宫更深处传来的,但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玄乎得很。”
老道士!这位神秘的地师,自从传授《地脉导引初解》后便消失无踪,其身份和目的始终成谜。他此时出现,是巧合,还是也察觉到了地宫的剧变?
林卫东沉吟片刻。刘主任的线索要追,老道士的踪迹也不能忽视。地宫深处……莫非与那幽墟裂隙,或是“守门人”留下的其他秘密有关?
他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而这几条看似不相关的线索,或许正指向同一个核心。
“胖子,你留守地宫,协助老孙监控灵网变化,尤其注意是否有新的干扰出现。我去见刘主任。”林卫东迅速做出安排,“另外,留意任何关于老道士的蛛丝马迹,但不要声张。”
他需要信息,需要更多拼图来看清全局。无论是刘主任掌握的古老知识,还是老道士代表的隐秘传承,都可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离开地宫,重返地面。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龙门村依旧宁静,但林卫东知道,这份宁静之下,已是暗流汹涌。烈阳宗的“镇魔前哨”建立在村外不远处的山岗上,旗帜招展,气机森然。他看了一眼,便转身朝着县城方向疾行而去。
山风吹拂着他的衣角,也带来了远方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同于地脉阴煞的奇异波动。那波动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般的质感。
林卫东脚步微微一顿,眼神锐利如鹰隼。
陈深组织……他们也并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