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混乱暂时平息,慕容白芷等人还未来得及喘息,一股远比界外阴影、远比“司命讧歼”更加深沉、更加古老、仿佛源自宇宙本初的吞噬意志,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缓缓弥漫在破碎的天地之间。
这意志,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这个世界内部,源于那本该早已散功转世、消失在轮回长河中的——轩辕道!
虚空之中,一点混沌光芒亮起,随即迅速扩张,化作一道模糊不清、却蕴含着万道归墟、诸天皆噬意境的身影。那身影的面容变幻不定,时而清晰如轩辕道本尊,时而模糊如大道本源,正是本该转世的轩辕道,但他此刻的状态,远超所有人的理解!
“时云起……吾之爱徒……你做得很好。” 那混沌身影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俯瞰万古的漠然,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底,尤其是慕容白芷这些知晓时云起布局的人耳中,不啻于九天惊雷!
“你以为你在对抗浩劫?不,你只是在完美地执行为师……最后的‘道噬之局’。”
随着他的话语,一幕幕被刻意掩盖、扭曲的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击着慕容白芷等人刚刚建立的信念堡垒:
真相一:五邪合一,道噬之引。
所谓的五邪教主,根本就是轩辕道以《混沌道噬诀》秘密培养、并暗中引导其理念的棋子!他们的崛起、他们的疯狂、乃至他们最终被时云起设计引来、进行那场所谓的“献祭”,一切都在轩辕道的算计之内!那场献祭爆发的能量,以及引动的天道关注,并非为了毁灭世界,而是为了……“激活”并“喂食”某个更加恐怖的存在,或者说,是轩辕道自身“道噬”计划的关键一环!时云起自以为阻止了灾难,实则亲手为老师的最终目的,点燃了引信!
真相二:星火织网,道噬之基。
时云起呕心沥血布下的“星火织网”,那遍布世界、承载文明希望的信息节点网络……其最初的理念灵感,竟源自轩辕道早年与他论道时,看似无意间提及的“万物互联,道蕴自成”的设想!轩辕道早已在其核心道则中,埋下了后门。这张网在凝聚希望、传递信息的同时,也在无形中,将无数生灵的心念、残存的灵机、乃至对抗浩劫时迸发的力量,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汇向轩辕道预设的“归墟道藏”!时云起燃烧自己点亮星火,实则是在为轩辕道的复苏,搭建遍布世界的“充电网络”!
真相三:司命讧歼,道噬之刃。
“司命讧歼”这个概念,轩辕道早已通过古籍与推演知晓其存在。他算定此物会在浩劫中活跃,并刻意纵容,甚至暗中引导冥古残魂与其结合!因为他需要这把“刃”,来替他扫清旧秩序的残余,制造极致的混乱与绝望,并在最终……成为他《混沌道噬诀》突破最后瓶颈、吞噬一切、包括概念本身的……最佳“食粮”!慕容白芷等人费尽心力剥离的“讧歼”碎片,分散镇压于星火节点之中,这看似成功的举措,却恰好将这些危险的“概念食粮”打散、预处理,更方便了轩辕道后续的吞噬!
真相四:界外入侵,道噬之机。
甚至连界外阴影的入侵,都在轩辕道的推演之内!他散功转世是假,金蝉脱壳、借助轮回洗练最后一丝因果杂质、并避开天道对强大个体最终清算才是真!他需要界外入侵者来消耗世界残存的本源力量,需要它们来磨砺“讧歼”之刃,更需要这来自“他者”的、迥异的法则与能量,作为他最终“道噬万物”、超脱此界樊笼的……最后一味“大药”!
真相五:云起为棋,道噬之魂。
而时云起,他这位最杰出、最正直、也最富牺牲精神的弟子,从始至终,都是轩辕道这盘“道噬千古”棋局中,最核心、也最悲哀的一枚棋子!轩辕道太了解时云起的智慧、责任感和那份“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他所有的布局,所有的牺牲,他燃烧魂火推演出的“生路”,他留下的星火希望……一切的一切,最终都精准地落入了轩辕道的算计,成为了推动其最终“道噬”的养料与助力!
“你以身为炬,照亮众生前路,却不知这光,终将汇入吾之归墟,助吾成就无上道噬。” 轩辕道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令灵魂冻结的残酷,“你所珍视的盟友,绫族、纸族,他们所代表的灵韵与知识,亦是大道显化,合该为吾所噬。你所对抗的敌人,诡灵武、司命讧歼、界外阴影,皆为吾之资粮。”
绝望!
前所未有的绝望!
比界壁破碎、外敌降临更加深邃的绝望!
他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希望……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为他人做嫁衣,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他们拼尽全力守护的世界,他们视为灯塔的时云起遗志,竟然只是阴谋家餐桌上的一道盛宴!
慕容白芷身形晃动,脸色惨白如纸,道心几乎崩碎。叶默紧紧攥着天道玉牒,那曾经带来温暖的玉牒,此刻却感觉无比冰冷。泠的银眸失去了光彩,绫纹黯淡。墨言的无字书上,第一次出现了大片的空白,仿佛连“记录”这个概念,都在此刻失去了意义。
希望被连根拔起,信念被彻底碾碎。
轩辕道的身影在混沌光芒中愈发凝实,那吞噬万道的恐怖气息节节攀升,仿佛整个残破的世界,都即将成为他腹中之物。
“现在,盛宴……开始。”
他缓缓抬手,指向了下方绝望的众人,指向了那遍布世界的星火网络,指向了被封印的“讧歼”碎片,指向了仍在挣扎的诡灵武意志,指向了天穹之外虎视眈眈的异世阴影……
真正的终局,并非救世,而是……道噬千古!
在这绝对的、连希望本身都被吞噬的绝望面前,慕容白芷他们,还能找到反击的可能吗?
时云起,是否真的没有留下任何后手?
这被精心编织的死局,是否还有一线……逆转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