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刺鼻的硝烟、消毒水、血腥味与那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败气息混合成死亡的味道。闪烁的灯光在弥漫的烟尘中投下鬼魅般的光影。
“自毁…同归于尽吧!帝国的荣光…不容亵渎!”
研究员扭曲而疯狂的声音在狼藉的实验室里回荡,如同丧钟敲响!他那沾满血污的手,带着一种决绝的癫狂,狠狠按向控制台上那个被透明塑料罩保护着的鲜红色按钮!
“不——!” 水生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他距离控制台还有几步之遥,驳壳枪的子弹早已打空!一切似乎都来不及了!一旦按钮按下,整个据点连同这些致命的细菌武器很可能瞬间化为飞灰,将他们所有人埋葬!
千钧一发!
“咻——!”
一道冰冷的寒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闪电般从水生身后飙射而出!是林锋!
剧痛几乎吞噬了他的意识,失血让视野模糊,但刻入骨髓的战斗本能和超越常人的意志力在生死关头爆发!他看到了那个研究员,看到了那个致命的按钮,看到了水生绝望的呐喊!在那研究员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塑料罩的瞬间,林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抽出紧握在右手、从未离身的合金军刺,用尽全身的力气,以近乎完美的投掷姿势,朝着控制台的方向狠狠掷去!
合金军刺化作一道银色的死亡射线!
“噗嗤——咔嚓!”
精准!致命!
军刺没有射向研究员的手,而是以刁钻的角度,狠狠贯穿了那个透明的塑料防护罩!坚韧的特种塑料在无坚不摧的合金军刺面前如同薄纸般碎裂!碎裂的塑料片四散飞溅!军刺余势未消,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扎进控制台厚重的金属面板里,火星四溅!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整个控制台嗡嗡作响!
研究员的手指,在距离裸露出来的鲜红按钮仅差分毫的地方,被这突如其来的、裹挟着塑料碎片的猛烈撞击狠狠弹开!他甚至能感受到按钮边缘金属的冰冷!巨大的惊吓让他浑身一僵,动作瞬间停滞!
“铁砧!杀了他!” 林锋的吼声如同破风箱般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喊出的同时,肋下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倒,重重靠在实验台上,大口喘息,鲜血从绷带下汩汩涌出。
“狗日的畜生!给老子死!”“铁砧”的反应快如雷霆!他距离控制台最近!在研究员手指被弹开、惊愕僵直的瞬间,“铁砧”庞大的身躯已经如同愤怒的公牛般撞到!他丢开了沉重的工兵铲,蒲扇般的巨手带着千钧之力,如同铁钳般狠狠扼住了研究员的咽喉!
“呃…咯…” 研究员双眼暴凸,喉咙里发出窒息的咯咯声,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徒劳地挣扎着,双手疯狂抓挠“铁砧”钢铁般的手臂。
“铁砧”眼中燃烧着狂暴的怒火,想起外面那些不成人形的“标本”,想起惨死的“泥鳅”和“雷管”,手臂上的肌肉如同虬龙般贲起!
“咔嚓!”
一声清脆而令人心悸的骨裂声响起!研究员的脖子被“铁砧”硬生生捏断!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眼中的疯狂和恐惧瞬间凝固,身体软软地瘫了下去。
威胁暂时解除!但危机远未过去!自毁按钮虽然未被按下,但控制台被军刺破坏,指示灯疯狂乱闪,发出刺耳的警报蜂鸣!谁也不知道这疯狂闪烁的红灯意味着什么!是短路?还是倒计时已经启动?!
“水生!没时间了!炸!” 林锋靠在实验台上,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指着那十几个被铁链固定在铁环上的灰绿色密封箱,眼神决绝。“用…用‘雷管’剩下的炸药!装在箱子上!连锁引爆!快!”
摧毁!必须彻底摧毁!这是最直接、最有效阻止细菌武器扩散的方式!至于夺取样本用于未来揭露?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在随时可能自毁或日军大部队反扑的情况下,风险太高了!一旦操作失误或撤离不及,后果不堪设想!林锋瞬间做出了最符合战场实际、最顾全大局的抉择——彻底毁灭!
水生瞬间明白了林锋的意思。他看了一眼那些象征着死亡和罪恶的密封箱,又看了一眼控制台上疯狂闪烁的警报灯和深深扎入的军刺,狠狠一咬牙:“明白!连长!”
他立刻扑向那些密封箱。“铁砧”也反应过来,大吼一声:“俺来帮你!” 他冲到被自己捏死的研究员身边,粗暴地撕扯下对方染血的白大褂,用它胡乱包裹住自己刚才劈砍铁链时被震裂虎口、正在流血的手掌,然后再次捡起沉重的工兵铲,冲到箱子旁,对准那些粗大的铁链连接处,用尽全身力气猛劈猛撬!火星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再次响起!
水生则飞快地将身上仅剩的、从“雷管”牺牲处捡来的几块塑性炸药再次揉捏在一起。他动作麻利,却带着一丝颤抖——时间太紧迫了!他快速环视,选择将炸药包安装在几个密封箱连接最紧密的中央位置,又将最后一根雷管插入炸药包中!他的目光扫过实验台,看到散落的一卷电线,立刻扯过来,迅速将雷管与炸药包连接好。
“连长!好了!导火索太短,只能用这个临时顶替!” 水生将一截裸露的电线头塞给林锋,另一头连在雷管上。这是最简陋的起爆方式,需要手动接通电流(或者制造短路火花)才能引爆!
“咳咳…好!” 林锋挣扎着抬起沉重如灌铅的右手,颤抖地接过那截电线头。他的左手无力地垂着,肋下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视野边缘已经开始发黑。他死死盯着水生,嘶声道:“准备…撤!听我…命令!”
水生和“铁砧”立刻抓起武器,水生冲到林锋身边,准备架起他。
就在这时!
“八嘎!他们在里面!杀了他们!” 通道口方向传来日军士兵狂暴的日语嘶吼!之前被“铁砧”短暂挡住的日军增援,在爆炸和警报声中,终于再次组织起来,端着刺刀,嚎叫着从破开的门洞和炸塌的通道缺口处,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刺刀在闪烁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铁砧”怒吼一声,抓起工兵铲就要冲上去抵挡!
“等等!” 林锋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实验室,在生死一线的压力下,他的大脑反而异常清晰!就在水生安装炸药时,他的余光瞥见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倾倒的实验台下,散落着几支破裂的玻璃试管架,其中几支密封的试管虽然碎裂了大半,但有一两支似乎还保持着相对完整,里面残留着少量浑浊的、颜色诡异的液体!试管架上贴着模糊的日文标签,其中一个词依稀可辨——“サンプル”(样本)!
时间!没有时间犹豫了!夺取完整的箱子是天方夜谭,但带走这一点点残留的样本…或许还有可能!这是揭露日军反人类罪行的铁证!
念头电光火石间闪过!
“铁砧!挡住门口!三秒!只要三秒!” 林锋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同时,他强忍着肋下撕裂般的剧痛,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右手(握着电线头)撑地的同时,左手不顾一切地伸出,闪电般抓向实验台下那支看起来最完整的、残留着诡异液体的玻璃试管!
他的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昏厥!但他咬碎了牙关,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的玻璃管身!
“水生!掩护!” 林锋低吼,同时将那支珍贵的试管死死攥在手心,塞进自己破烂军装的内袋!动作快如闪电!
水生几乎在林锋扑出的同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毫不犹豫地举起驳壳枪,对着涌进来的日军士兵猛烈开火!虽然子弹所剩无几,但精准的点射瞬间撂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敌人,稍稍阻滞了涌进的势头!
“三秒!到了!撤!” 林锋拿到试管的瞬间,右手猛地将捏着的电线头,狠狠戳向旁边一块被炸飞、裸露着金属框架的实验台残骸!
“滋啦——!!!”
一道刺眼的蓝色电火花在金属框架和电线头之间猛然爆开!强大的短路电流瞬间沿着电线,狂暴地涌向炸药包中的雷管!
“轰隆隆隆——!!!”
比之前炸铁门更加狂暴、更加惊天动地的爆炸,在实验室的核心位置猛然爆发!炽热的火球瞬间吞噬了那十几只灰绿色的密封箱!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横扫整个实验室!
玻璃器皿在高温中瞬间气化!金属仪器被扭曲撕裂!坚固的实验台如同纸片般被掀飞!墙壁在哀鸣中崩塌!
毁灭的烈焰,吞噬了一切罪恶的源头!
“走!!!” 在爆炸冲击波袭来的前一刻,水生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刚刚完成惊险一抓、正因剧痛和爆炸冲击而瘫软的林锋扑倒在地,死死压在身下!同时,“铁砧”也放弃了冲向门口的念头,庞大的身躯如同盾牌般扑过来,护住了两人!
狂暴的火焰和冲击波,裹挟着致命的碎片和高温气浪,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整个地下据点,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