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漩之门内,是一个独立于现实的法则领域。叶天正承受着堪比深海万丈的恐怖压力,但这压力并非单纯的物理挤压,而是一种源自法则层面的碾压,直接作用于肉身,更侵染神魂,考验的是修士最根本的底蕴与意志。
寻常筑基修士,哪怕是筑基大圆满,在此压力之下,恐怕瞬息之间便会形神俱灭,化为齑粉。但叶天,本就非凡!他的肉身经星辰之力和冰火本源反复淬炼,早已坚逾精钢;他的神识因修炼混沌诀而远超同阶,凝练如一;更重要的是,他的混沌灵力本身就具有极强的包容与韧性,面对这种无孔不入的压力,非但未被摧毁,反而激发出更深层次的防御潜能。
他并未选择以硬碰硬。脑海中,《万水真解》的阐述清晰如昨:“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压力临身,他不再死守,而是效法水的至柔之性,将紧绷的身体与神识彻底放松。他引导着那股狂暴的压力,使其如奔腾的江河绕过顽石般流过周身,虽受冲击,本体却不为所毁。
与此同时,他丹田内的那缕玄冥真水本源微微波动,散发出一丝至阴至寒的本源气息,竟与周围的水压产生了一丝奇妙的共鸣,在他身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相对缓和的“庇护所”,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无比漫长。一炷香的时间,此刻却宛如一场轮回。鲜血从叶天的嘴角溢出,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又被那恐怖的压力瞬间压回,他的身体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明如初,道心没有丝毫动摇。
终于,当最后一缕香火燃尽,那足以压塌山岳的恐怖压力,如同退潮般轰然消散。
“善!汝已悟柔韧之真意。”那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第二关,测汝对水之‘变’与‘恒’之把握。眼前有万流归宗,寻其本源,辨其真伪,找到通往下一关的正确路径。”
压力消失,叶天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浩瀚无垠的空间。眼前,是由无数条奔腾不息的水流组成的巨大迷宫!每一条水流都灵光璀璨,道韵各异,颜色、流速、气息截然不同,它们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沌的星河。神识一旦探入,便如泥牛入海,被万千水流冲刷得粉碎,根本无法分辨方向。更可怕的是,这些水流并非静止,它们在不断变化、重组,根本没有固定的路线。
“变与恒……”叶天凝神观察。万流虽变,但其源头不变,终点亦不变。他缓缓闭上双眼,不再被眼前纷繁复杂的表象所迷惑,而是将心神沉入最深处,用心去感受所有水流中蕴含的那一丝共同的、源自水晶宫本源的“恒定”气息。
混沌灵力对能量本质的敏锐感知,此刻发挥到了极致。他如同一个最精密的探测器,在万千变化中,捕捉着那微弱却亘古不变的“恒”之意韵。
片刻后,他猛然睁眼,目光如电,精准地锁定了一条看似最不起眼、流速最为平缓的淡蓝色水流。在万千变幻的璀璨中,唯有它的气息最为纯粹,与水晶宫的本源联系最为紧密。
他毫不犹豫,一步踏入其中。身影瞬间被水流吞没,周围的景象飞速变幻。当他再次站稳时,已然离开了那个水流迷宫,出现在一座横跨在虚无深渊之上的水桥之前。桥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桥上雾气朦胧,看不清对岸。
“第二关,过。”古老的声音第三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丝庄重,“第三关,测汝道心。踏上此桥,直面本心幻境,若能坚守道心,不为所惑,便可抵达水晶宫。”
道心考验!这是三关之中最凶险、最无形的一关,无关修为,只问本心。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皆在此关坠入万劫不复,道心破碎,永世沉沦。
叶天深吸一口气,神色古井无波,眼神却坚定如磐石。他没有丝毫迟疑,毅然决然地,迈步踏上了那座通往未知的水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