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颠倒,神魂错位,此事……已成定局。”
玄机子那沙哑而沉重的判词,像一记无情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何雨柱的天灵盖上。
定局?
什么叫他妈的定局?!
“不!我不信!”
何雨柱,不,现在应该说是顶着何雨水脸的何雨柱,那张绝美的脸蛋因为极致的崩溃而扭曲,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一把薅住玄机子的道袍领子,用那清脆娇软的女声,发出了属于傻柱的、杀猪般的咆哮。
“老神仙!你不能不管我啊!我可是老何家三代单传的独苗!我还没娶媳妇儿呢!我这……我这以后怎么上厕所?是站着还是蹲着?我跟我们院里那帮孙子喝酒吹牛,我拍着胸脯说我是纯爷们儿,他们能信吗?他们只会以为我是个疯婆子!”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双属于何雨水、本该清冷如月的眸子里,此刻蓄满了属于一个糙汉子的、委屈巴巴的泪水。
这副尊容,配上这番言论,视觉冲击力堪比五雷轰顶,直接把周围一群见惯了生死的龙组精英给干沉默了。
龙头眼角狂抽,他活了五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眼前这一幕,已经超出了他想象力的极限。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悲伤过度,产生了什么离谱的幻觉。
就在何雨柱抓着玄机子疯狂摇晃,试图从“定局”里摇出一线生机的时候——
“咳。”
一声轻微的,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的咳嗽声,从旁边那具属于何雨柱的棺椁里传了出来。
静室之内,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崩溃的何雨柱,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齐刷刷地转了过去。
在万众瞩目之下,那具躺在锦缎寿衣里,面容憨厚、身材高大的“何雨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冰冷,仿佛蕴藏着一片死寂的星河。
没有了属于傻柱的憨厚与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万物、视众生为蝼蚁的绝对淡漠。
“何雨水”缓缓坐起,她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双骨节分明、布满老茧的大手,又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里奔腾汹涌、却又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男性荷尔蒙。
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正抓着玄机子衣领、哭天抢地的“自己”身上。
四目相对。
一个灵魂是傻柱,皮囊是绝世仙女。
一个灵魂是凤主,皮囊是胡同糙汉。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成了一副世界上最荒诞的油画。
“雨……雨水?”
何雨柱看着那个顶着自己脸,却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冰冷眼神的“自己”,下意识地松开了玄机子,声音颤抖。
真正的何雨水没有回答。
她只是从棺材里站了起来,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配上那身飘逸的寿衣,竟走出了一种宗师般的气度。
她走到何雨柱面前,伸出那只属于傻柱的、能颠大勺的手,轻轻地,替“自己”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动作轻柔,眼神却冰冷如刀。
“哥。”
她开口了。
那声音,低沉、憨厚,带着一丝天然的沙哑,是何雨柱听了二十多年的、属于他自己的声音。
可从她口中说出,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属于凤主的威严与疏离。
“别哭了。”她用何雨柱的声音,平静地说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何雨柱:“……”
他想反驳,可看着那张自己的脸,听着自己的声音,说着教训自己的话,他脑子里的逻辑彻底打结,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你……你快想想办法啊!”何雨柱急得直跺脚,只是他忘了自己现在是纤纤玉足,这一跺脚,非但没有半点气势,反而带上了一丝莫名的娇憨,“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怎么换过来了?我……我不想当女的啊!”
“慌什么。”
何雨水语气毫无波澜,她抬起那只属于何雨柱的大手,五指在空中虚握,指尖有微不可查的金色流光闪烁,仿佛在演算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那双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了然。
“我明白了。”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引魂灯灭,幽冥法则暴动,我与哥哥的神魂在被强行扯回阳间的瞬间,为了抵御法则碾压,本能地与最近的、也是最契合的肉身结合。”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快要急疯的何雨柱,继续用那张憨厚的脸,说着最残酷的事实。
“当时你抱着我,我抱着你,我们的神魂与对方的肉身,是最近的。所以,阴阳错位,神魂互换。”
何雨柱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抓住了重点:“那能换回来吗?!”
何雨水再次掐指,眉头微蹙,似乎在进行着极为复杂的推演。
整个静室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位真正“凤主”的最终宣判。
良久,她终于放下手,那双深邃的眸子,第一次,泛起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
“能。”
一个字,让何雨柱差点喜极而泣!
“但是,”何雨水话锋一转,如同腊月寒冬的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需要契机。”
“什么契机?”
龙头急切地追问,这不仅仅是他们兄妹的事,更关系到龙组未来的战略布局!
何雨水缓缓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地层与天花板,望向了无尽的星空。
“九星连珠。”
她用何雨柱的身体,说出了四个石破天惊的字。
“唯有九星连珠之日,天机混沌,阴阳逆乱,我方能布下‘逆转乾坤阵’,借助天地之力,将你我的神魂,拨乱反正。”
“那……那下一次九星连珠是什么时候?”
何雨柱颤声问道,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明天?
后天?
下个礼拜?
何雨水转过头,用那张憨厚的脸,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她缓缓地,吐出了一个让何雨柱魂飞魄散的时间。
“一年后。”
轰——!!!
何雨柱的脑子彻底炸了。
一……一年?!
他要顶着这张女人的脸,用这个没有“大兄弟”的身体,生活整整一年?!
“不——!!!”
一声凄厉的女高音,再次响彻地下基地。
何雨柱两眼一翻,在巨大的精神冲击下,竟直挺挺地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昏过去的时候,一只属于何雨柱的、强而有力的大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揪住了“何雨水”的后衣领,将她稳稳地拎住。
“哥。”何雨水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站好。”
她看着“自己”那张苍白欲绝的脸,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傲人的胸脯,以及那具身体里自己最熟悉不过的构造,饶是她心如止水,此刻用着何雨柱的身体,脸上也罕见地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哥……他已经……把我看光了……
而何雨柱,被她这么一拎,非但没站稳,反而因为情绪激动,身体一软,整个人都挂在了何雨水的手臂上。
他用那张属于何雨水的脸,泫然欲泣地看着何雨水,用娇软的女声,发出了最后的哀嚎:
“一年啊……雨水,哥怎么活啊!哥以后撒尿……到底是站着,还是蹲着啊?!”
这个问题,充满了哲学与现实的终极拷问,让在场所有男人,都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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