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嫌疑人排否,我们的压力很大。
死者家就两个姑娘,均远嫁,事实证明她们没有作案嫌疑。只不过这俩姑娘从外省赶回来之后,也给我们出了其他方面的难题,比如说要求不能火化,立即就要下地埋葬,还要政府救济烧埋费等等,两姐妹一言不合就哭天抢地的,惹得指挥部鸡飞狗跳。
不堪其扰的魏杰,决定将指挥部移到雪冻派出所。
见到此场景,我就想起老父亲曾经给我说的事:家风永远一脉相承,看一个姑娘如何,就看他爹妈怎么样。同理反推,看这俩姑娘的表现,我也坚信了欧家老两口道德品质估计不咋地,他们之所以被杀,应该还是有一定的原因。
得从这方面入手。
就案件的侦办,魏杰组织我们召开了好几场会商会,各个部门都被发动起来,侦察的范围扩大了,猪场村被圈为重点,而且从对象性别方面,排除女性。
尸检表明凶手用的是柴刀,在这种工具的使用上,女性很少有这种稳准狠的人。
茫茫大山中,要想找出一个嫌疑人真不容易,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生物痕迹,就连死者衣服、房门上都没有留下dNA痕迹和指纹,怪异得很。
按照道理来说,两个人搏斗总会有身体接触,有身体接触就得留下dNA啊,可事情就真怪在这里,现在居然零线索。
“离开科技,你们就不会办案吗?”魏杰火气很大,在指挥部开会的时候,他指着我们的鼻子骂。说是现在科技发达了,破案变得容易了,可是民警也变傻变笨了,没有手机轨迹、没有视频图像、没有现场痕迹就办不了案子,简直特么的荒唐。
魏杰骂得有道理吗?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随着科技的进步,大量的手段在侦查办案中运用,民警对科技的依赖越来越强,反而对传统的手段掌握得比较少、不太会做群众工作,这是肯定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科技不用那是傻,学会用科技手段更是进步嘛。
常务同志,不能这样批评侦察部门的同志的。
魏杰也知道,光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他让大家充分发表意见,一起来研究嫌疑人到底是哪路神仙,作案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苍莽大山中,又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夜猫很执拗他坚定地认为,最下面一户的那个男人就是凶手,毕竟好吃好赌又贪杯的人,心思肯定是不正的,两家关系又不是那么融洽,动机成立。
夜猫的这个判断,支持者很多,起码有一半的人同意他的观点,甚至连我都认为夜猫说得有理。
当然,我支持他的观点也因为夜猫是常胜将军,他到刑侦队以来,手上从来没有留下积案,甚至邛山公安过往的积案都被他破了好几起。
夜猫同志担得起“神探”的名头。
会商会上,我们还对三户人家中间那一家的情况也进行了研判。但是,那一户人家户主夫妇早就过世,唯一的儿子可优秀得很,居然是京都大学的毕业生,毕业后先后在草原省、南粤省就职,目前在南粤一家企业干得好好的。而且,行动技术、网络安全两个部门研判发现,他的活动轨迹最近没有离开过南粤。
嫌疑同样排除。
魏杰作为现场最高指挥官,想的事情肯定比我们更全面。他一方面同意夜猫的看法,继续加大对那两口子的摸排,这个当然由夜猫负责。另一方面安排把侦控视线范围划得更大,这个工作由我来统。
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就只有做傻活路。我回到派出所,把诸葛宇珩叫过来,现在案件办理一点头绪都没有,那就只有全面发动了,他诸葛宇珩不是挑刺第一名吗,你小子就给我在这个案件里挑吧,万一挑出来一根有用的刺呢。
果不其然,会挑刺的人就是不一样,诸葛宇珩对我们的侦查思路嗤之以鼻,他说杀猪湾没有轨迹、猪场村没有轨迹,雪冻镇就没有轨迹吗?邛山县或者新光县就没有轨迹吗?
诸葛宇珩的意思是说,要把范围划得大大的,嫌疑人一定就在里面。
是啊,如果把整个山南和湘湖省圈起来,是能找到嫌疑人的。对于诸葛宇珩这种杠精,我懒得跟他扯皮,就吩咐他,爱怎么折腾他就怎么折腾吧,我没精力和他争辩。
“你总得给我人嘛。”诸葛宇珩这小子,官都不是,官瘾还不小,非得让我给他安排两个人员使唤。所以我没好气地说,要人是吧,还真有一个呢,就在楼下,整天慢腾腾在电脑上打扫雷游戏的那个祖宗就归你了。
“我呸!”
听到我说的是皮哥,诸葛宇珩没好气地吐一口就走了。
一晃眼,两天的时间就过去,案件一直没有侦破,我们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大,不仅方轻源来了一回,省厅刑侦总队也派人来了一次。
“你现在处境有点不妙哦。”第三天的晚上,例行的会商会结束之后,魏杰拉着我在雪冻镇满是泥泞的街道上散步。
因为三个工程的启动,特别是活动中心要求除夕前完成,所以工期特别紧,投入的车辆特别多,以至于雪冻镇上大车进出频繁,搞得灰尘满街、坑坑洼洼的。就此,万莉不止一次提醒我,现在居民们意见很大,希望我早点折腾完,还她一个干净清爽的美丽小乡镇。
如此环境下,还拉我出来散步吸灰尘,说明魏杰这是有事情要给我讲。
“陈俊那小子已经四处活动了。”魏杰说,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陈俊现在给县里和州局的高层吹风,说此次杀猪湾命案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元亮所长能力不足且不务正业,导致雪冻镇的基层防范能力大大减弱,治安秩序一团糟。
“他说你不干正经事。”魏杰说,陈俊不仅说我以招商引资的名义天天在外面和老板们喝酒,还打着办案的名义到魔都去旅游,更过分的是,还派男民警陪着女性对象在州里各个景点瞎逛,严重违反规定。
还有这事?
“这些你都清楚啊。”我跟魏杰辩解说,为了树林村,更为了邛山县公安局,我虽然说没有忙到殚精竭虑的程度,但是忙前忙后连轴转大家应该看得到,不然树林村能有这几个项目?传销案件能办得这么顺利?
“所以说,这个世界很疯狂。”魏杰同意我的观点,不过他也很无奈,说是当今这个职场,“做”的永远比“看”的辛苦,而且“看”的还有对“做”的有批评权,这是一种怪现象,可是这种怪现象还很普遍,非常让人不解。
“陈俊批评你,把我也连带了啊。”魏杰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说,陈俊在跟别人说的时候,说是雪冻派出所的群众基础太差,没有把百姓发动起来成为公安机关的眼睛和耳朵,所以现在半点信息都没有,要是这个所长换成他来当、案件换成他来办,三天之内就拿得下。
这就不是批评我一个人的问题了,魏杰甚至我们在雪冻办案的这一伙人,全部在陈俊的批评范畴。
换给陈俊办案,组织可能同意吗?
基本不可能。
“无利不起早。”魏杰说,苍蝇之所以要盯着蛋,那是因为营养很丰富,现在树林村在胡小敏和我的经营下,已经有崛起的趋势,所以盯着这个村的人就冒了出来。
魏杰的意思是说,陈俊并不是想现在就接手案件,他没有那么好的心,他只是借这个案件诋毁我,让高层觉得我没有用,慢慢消除他们对我的信任,最后陈俊再找机会一举替代我。
用心之险恶,手段之卑劣,何其可恨。
陈俊同志,我是掘了你的祖坟,还是睡了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