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军区家属院的操场上就响起了整齐的口号声。温乐瑜站在窗边,看着顾晏廷带队训练的背影——他穿着笔挺的作训服,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挥臂都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阳光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像镀了层金边。
“看啥呢?魂都飞了。”林薇薇端着一盆刚洗完的衣服从外面进来,胳膊上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绷紧,木盆在她手里轻得像个玩具。她昨天把顾晏明的自行车拆了重装,说是“帮他保养”,结果那小混混对着零件哭了半宿。
温乐瑜脸颊微红,赶紧转身:“没、没看啥。”她手里还攥着顾晏廷昨晚给她买的奶糖,糖纸都快被捏皱了。
正说着,张桂香挎着篮子从外面回来,看见温乐瑜站在窗边发呆,立刻拉下脸:“老大媳妇,院子扫了?衣服晾了?就知道偷懒,将来怎么生养?”
温乐瑜吓得往后缩了缩,刚要应声,林薇薇已经把木盆往地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张大妈,乐瑜早上起来就帮我拆被罩,还煮了粥,您没看见就别乱说。”她拍了拍温乐瑜的肩膀,“去把粥端出来,这儿有我。”
张桂香被噎了一下,指着林薇薇:“你个老二媳妇,反了天了!敢教训起我来了?”
“我这不是教训,是讲道理。”林薇薇抱起胳膊,挑眉看着她,“您要是觉得乐瑜干活少,那我替她干,反正我力气大,劈柴挑水扫院子,保证比顾晏明那小子干得还利索。就是不知道您舍得让您宝贝小儿子的媳妇累着不?”
这话正好戳中张桂香的软肋——她虽然瞧不上林薇薇的“野性子”,却疼小儿子疼得紧。果然,她嘟囔了两句“没规矩”,悻悻地进了屋。
温乐瑜看着林薇薇,小声说:“谢谢你啊薇薇。”
“跟我客气啥?”林薇薇捶了她一下,力道却很轻,“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了顾晏明。不然他妈天天找你茬,回头顾晏廷哥迁怒于他,那小子又得哭着求我帮忙。”
两人正说着,顾晏廷训练完回来了。他额角带着汗,军帽下的眼神扫过院子,看见温乐瑜没事,才松了口气。“早饭呢?”他问,声音带着训练后的微哑。
“在厨房温着呢!”温乐瑜赶紧跑去端粥,顾晏廷自然地跟在她身后,顺手拿起墙边的扫帚,三两下把院子扫干净了。
张桂香在屋里看见,又想说什么,却被顾晏廷一个眼神制止了。“妈,”他把扫帚放下,语气平淡,“乐瑜胆子小,您别总吓她。有活儿我来干,她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你就是太惯着她!”张桂香不满道。
“我媳妇,我不惯着谁惯着?”顾晏廷把温乐瑜护在身后,“她嫁给我,不是来受气的。”
温乐瑜躲在他身后,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心里又暖又甜。
另一边,顾晏明不知从哪儿弄来辆旧摩托车,正蹲在院里捣鼓。林薇薇走过去,踢了踢他的屁股:“又偷懒呢?昨天让你修的水管修好了没?”
“马上就好!”顾晏明抬头,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发卡,“你看,我给你买的,红玛瑙的,配你那身红裙子肯定好看。”
林薇薇愣了一下,接过发卡别在头上,突然笑了:“算你有点良心。”她弯腰拎起旁边的水桶,单手就往水缸里倒,水流“哗哗”作响,看得顾晏明眼睛发亮。
“瞧见没?”他突然冲路过的邻居喊,“我媳妇,力气大吧?一桶水拎着跟玩似的!昨天帮王大爷挪水缸,那缸两百多斤,她一个人就搞定了!”
邻居笑着打趣:“你这是炫妻还是损妻啊?”
“当然是炫!”顾晏明得意地说,“我媳妇力大如牛,一掌能劈碎十块砖,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林薇薇笑着踹了他一脚:“闭嘴吧你!”脸上却飞起红晕。
中午吃饭时,张桂香又在饭桌上念叨,说温乐瑜“不会持家”,不如隔壁谁谁谁家的媳妇能干。顾晏廷没等温乐瑜说话,直接把一个荷包蛋夹到她碗里:“乐瑜昨天晚上咳嗽,得补补。持家不用她操心,我工资够花。”
顾晏明立刻跟着夹了个蛋给林薇薇:“我媳妇也得补!她昨天挪水缸费了不少劲!”
张桂香气得摔了筷子,顾晏廷却像没看见似的,低声对温乐瑜说:“慢点吃,烫。”
下午,温乐瑜跟着顾晏廷去部队的小卖部。货架上摆着些花花绿绿的糖果和布料,顾晏廷拿起一块印着小雏菊的布料:“这个做件衬衫好看,你皮肤白,穿这个显气色。”
温乐瑜摇摇头:“太贵了……”
“不贵,我津贴够。”顾晏廷直接让售货员包起来,又拿起一盒麦乳精,“这个也拿着,泡水喝,补身子。”
回去的路上,温乐瑜看着手里的布料,小声说:“晏廷哥,你不用总给我买东西的。”
“给我媳妇买东西,天经地义。”顾晏廷接过她手里的布包,“以后想要啥就跟我说,别委屈自己。”他顿了顿,补充道,“有我在,没人能让你受委屈。”
温乐瑜抬头看他,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脸上,把他的轮廓照得格外清晰。她突然觉得,这场错嫁或许是命运最好的安排——那个本该属于她的、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成了闺蜜的“炫妻对象”;而这个成熟稳重的糙汉军人,却成了护她周全的依靠。
傍晚,家属院的空地上,几个军嫂聚在一起纳鞋底。有人说起温乐瑜“太娇弱”,林薇薇立刻放下鞋底,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我闺蜜那是温柔,不是弱。谁要是觉得她好欺负,先问问我这拳头答不答应!”说着,她一拳砸在旁边的石桌上,“咚”的一声,石桌竟裂开了道缝。
军嫂们都惊呆了,顾晏明却在一旁拍手:“我媳妇厉害吧!这才是真本事!”
顾晏廷把温乐瑜往怀里带了带,低声说:“别理她们。”温乐瑜摇摇头,笑着说:“没事,我觉得薇薇说得对。”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护着她的顾晏廷,为她撑腰的林薇薇,还有那个虽然混却满眼是闺蜜的顾晏明,突然明白“干”字的另一层意思:不是硬扛,是有人护着,有人陪着,就能有勇气面对所有风雨。
夜色渐深,温乐瑜躺在顾晏廷身边,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他的手臂圈着她,像个坚固的屏障。“晏廷哥,”她小声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会。”顾晏廷收紧手臂,声音坚定,“我护着你,一辈子。”
窗外,传来林薇薇和顾晏明的笑闹声,还有张桂香无奈的念叨。温乐瑜笑着闭上眼睛,觉得这八零年代的烟火气,真是甜得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