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时光走得快,松针落了又青,转眼间两个月过去。
实验楼的灯光,几乎每天都要亮到后半夜,而卫书林的身影,总是最后一个离开。
有时是趴在算法流程图上写写画画,有时是蹲在无人机测试台旁调试参数,连陈裕进路过时都忍不住跟郭院士打趣:
“你这小弟子,是把实验室当自己家了。”
最让大家印象深的,是上个月的 “黑松谷数据冲刺周”。
为了捕捉山谷里凌晨三点的特殊信号干扰,书林带着便携记录仪,连续五天住在谷口的临时观测站。
观测站条件简陋,只有一张行军床和一个小电暖器。
李昀担心她冻着,每晚都熬好姜汤送过去。
总看见她裹着厚外套,趴在折叠桌上写代码,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连睫毛上的霜花也没察觉。
有天早上,李昀推门进去,发现书林竟抱着记录仪睡着了。
手里还攥着笔,笔记本上画满了信号波形图,旁边的保温杯里,姜汤早已凉透。
不过严肃的科研日常里,也藏着不少趣事。
以前基于保密要求,书林总把自己大脑塞得满满的,笔记本还得实时锁到密码柜里,也不敢用便条贴。
在山里,她开始放飞自我,把重要的算法思路随处记。
本子上、便签纸上、手心上、胳膊上到处都是,尤其是便签纸,几乎贴满实验台。
有次江屿来借设备,不小心碰掉一张便签,弯腰去捡时,却发现纸上除了公式,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羊。
后来才知道,那天书林调试代码到凌晨,实在困得不行,随手画了只羊肉汤里的小羊提神。
这事被宋辉暄知道后,每天吃饭都故意调侃:“书林,今天要不要给你的‘算法小羊’加个胡萝卜?”
后来大家给这件事取了个名字,叫“望羊止困”,这是现代版“望梅止渴”的故事!
还有次书林为了找一份旧的测试数据,翻遍了实验楼的资料柜。
等她抱着一摞文件夹出来时,头发上沾了片枯黄的松针,却浑然不觉,还一本正经地跟黄燕玲讨论:
“你看这两个月的数据,信号波动是不是很奇怪?”
黄燕玲笑着指了指她的头发:
“先把‘自然书签’摘了再聊,不然小心松针掉进你的数据里,给你添个新变量。”
书林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松针拿下来。
最让团队振奋的,是上周的算法突破。
那天书林盯着屏幕调试了整整一天,连午饭都忘了吃。
傍晚时,当无人机在模拟黑松谷强干扰环境下,成功保持了 30 分钟稳定传输。
她激动得跳起来,差点撞翻身后的设备箱。
郭院士和陈裕进正好来巡查,看着她眼里的光,两人相视一笑。
陈裕进还特意让炊事班加了菜,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算是给咱们的‘算法功臣’庆功!”
四月的西部山林,松涛声比初春时更显浑厚。
实验楼三楼的光学实验室里,卫书林正趴在测试台前,指尖捏着镊子,小心翼翼地调整传感器的滤光片。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面前的显示屏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屏幕上跳动的信号波形图,像一条不安分的绿色藤蔓。
就在刚才,当模拟山林复杂光影的测试灯亮起时,传统滤波算法突然出现了 0.3 秒的信号中断,这个微小的盲区,让她瞬间来了精神。
“再调大 15% 的光强试试。”
书林头也不抬地对身边的助手说,手里的镊子精准地转动着滤光片的角度。
助手按下调试键,测试灯的光芒骤然变亮,显示屏上的波形图却依旧在某个节点出现卡顿。
书林皱了皱眉,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便签纸,飞快地写下一串公式,笔尖划过纸张的 “沙沙” 声,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这一琢磨,就是半个月。
她把铺盖搬到了实验室隔壁的休息室。
实验室外,师兄师姐们也在悄悄议论。
张弛拿着书林的光学论文初稿,眉头微蹙地跟江屿说:
“这丫头是真拼,可也太急了点吧?
无人机算法还没完全落地,又扎进光学,听说连战机设计还想掺一脚,精力哪够用啊?”
江屿叹了口气,指着远处还亮着灯的实验室:
“我昨天路过,看见她桌上摊着三张图纸,眼睛都熬红了。
真怕她撑不住,要是累垮了,反而得不偿失。”
宋辉暄和黄燕玲也有同感,宋辉暄一边整理光学镜片,一边表示担忧:
“咱们搞科研得一步一步来,她这么‘多线作战’,万一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